章寻没有丝毫犹豫。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望向谢金坤眼底,口齿清晰地缓声,“我跟他还有另一层关系,懂了没有。”
谢金坤瞳孔微缩,激动地骂道:“操你妈,你真跟他上床?”
铁钳随即往下逼近,谢金坤浑身一僵。章寻盯着他,冷冷地晃了晃手腕:“我不光能跟他上床,还能为了他犯法,为了他做出不冷静的决定。所以,别逼我。”
“你——”谢金坤如鲠在喉。
章寻拽着他的领口,艰难地把他从地上拽起来,铁钳全程杵在他眼眶上,丝毫没有客气,“你在外面传的那些话……”说着又咳嗽了两声,他是真的不太舒服,不完全是装的,“全是真的,威胁不了谁……咳咳……让他们放人。”
谢炎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猛地推开身边的人,帮章寻一起死死拽住谢金坤的胳膊。谢金坤就被他们这样一步步逼着,倒退着走出房间。
迈出房门的那刻章寻视线向下,跟楼梯下抬起头的闻锐鸣目光交会。
看见闻锐鸣浑身到处是血,章寻身体微微发抖,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幅度太轻微了,没有人能察觉。
在谢金坤的示意下,手下挪开了贴在闻锐鸣身上的刀,闻锐鸣三步并作两步上楼来把章寻挡到身后,手里的皮带勒紧谢金坤的脖子。
“去开车。”闻锐鸣头也不回地说。
谢炎这才猛地回过神来,飞速下楼把车开上草地。下楼时章寻在闻锐鸣身后剧烈喘息,闻锐鸣余光看向他,问他有没有事,他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没吭声。
凌厉月色照着惊险的收尾。
谢炎驾车,章寻坐前面,谢金坤被闻锐鸣带进后排,车门砰一声关紧。其他人眼睁睁看着他们驶离别墅,大灯划破沉沉黑夜,然后一个左转拐上了高速口,同时把谢金坤扔下了车。
“我说你们——”
谢炎话只说出一半,因为身边的章寻不顾车还在飞驰,转身就钻进了后座。
闻锐鸣身体死死靠在车门上,喉咙里低哑地喘着粗气,透明车窗上蹭过一大片淡薄却清晰的血痕。
“快点开!直接去最近的医院。”章寻嘴唇发着抖,耳膜嗡嗡轰鸣。
闻锐鸣双眼半阖半睁,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衣服上分不清是血还是冷汗,有的地方已经干得发硬,有的地方还又湿又热。但他的表情并不狰狞,相反像是松了口气,低声说:“没事就行。”
章寻把他用力扯到腿上,让他仰脸躺在自己大腿上。他背太疼,只能侧身,浑浊的呼吸全打在章寻腰间,带给章寻跟以往全然不同的安全感——没事,这个人还在喘气。
一时间车里只剩下谢炎因为过于紧张激动而爆发的碎碎念:“踩油门踩油门看路看路别怕你可以的……前面那车滚开!快点儿不然我撞了!”
“……”
闻锐鸣是真的没有性命危险,只是到处都是伤口。他躺在章寻腿上一下接一下地深呼吸,冷汗爬满了额头,又被章寻不断用袖子拭去:“疼就哼出声,别忍着。”
“……太不男人了,”闻锐鸣嘶哑地抬了抬嘴角,“不行,得忍。”
谢炎百忙之中还不忘章浩:“操!你弟还在那傻逼手上!”
章寻突然爆发:“管他去死。”
虽然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跟谢金坤之间的过节,但如果不是章浩不懂事,今天不会演变成这样。
数秒沉寂之后,闻锐鸣侧开脸呛咳着笑起来,扯动伤口又疼得倒吸气。章寻低头猛地瞪视,只见闻锐鸣微微张着唇,先是笑,胸腔起伏的同时尾音颤抖,咽喉像是堵了什么石块导致气息不畅。
章寻心酸难抑:“你能不能别笑了?”
谢炎见气氛不对,赶紧充耳不闻当傻子。
闻锐鸣止声,艰难抬起胳膊挡住眼睛,手搭在章寻的膝盖上,不让他看见自己被疼痛折磨得有些失控的五官。
章寻找到他的手握紧,然后俯身靠近他,隔着他的胳膊低声:“说那些话是我不对,我从来没想过要你离开,我也不想把你让给别人,谁都不行,谢炎也不行。对不起,别生我的气。”
“我哪敢生老板的气。”闻锐鸣沙沙地说。
章寻头埋下去,黑暗中蓦地吻住闻锐鸣的唇,低哑缓慢地又说了声对不起。
第51章 定力太差
不到两个月就第二次被送进急诊,这在闻锐鸣的当兵岁月中都少见。进去之前他清醒得很,匆匆嘱咐了章寻一句:“别告诉我姐。”
“知道了,你放心。”
望着急诊室的门关上,章寻久久没挪动位置。谢炎见状,心情那叫一个相当复杂,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你不要紧吧?刚才在谢金坤那里都咳血了,要不要一起接受个全身检查。”
“我没事,刚才是太激动了,胃不太舒服。”
他今年体检毫不意外地查出个胃溃疡,但这算不上什么大毛病,至少在舞蹈圈子里这不算什么新闻。
回到等候区的椅子坐下,他抬起双手用力搓了搓脸。从旁边观察他,明显不像以前那么坚不可催,像是有了什么软肋,而且这个软肋目前就在急诊室里接受治疗呢,谢炎看得一清二楚。
“哥们儿,你不觉得有什么事没跟我说吗?”
“什么。”
“你跟闻锐鸣啊!”谢炎好奇心已经拔到嗓子眼了,“什么时候好上的,怎么会好上呢?这……这这这,你们俩撞号了吧!”
直男对于这事的理解明显还停留在表面,认为撞号的两个人绝对不可能在一起。
章寻把手从脸上拿开,五官已经恢复了八成淡定,剩下两成也掩饰得很好,“说那些话是为了激谢金坤。”
“啊?”
所以你们俩没搞在一起?
刚才车上太黑了,那个吻谢炎没看见,但那种气氛可是显而易见,不需要拿眼睛看。谢炎正想讨伐好友对自己不坦白,却见章寻向后靠到椅背上,头向另一边侧开,嘴唇微微动了动:“不过我对闻锐鸣,确实……”
“确实很爱?”
章寻头侧得更深,耳朵有点发红:“也没有。”
应该还没到那种程度,但要怎么把这件事向好友说清,章寻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谢炎瞧着他这副冰山瓦解的神态暗自好笑,肩膀揶揄地撞了他一下:“行了,一切尽在不言中,哥们儿懂你。你就是心里喜欢死了嘴上也跟铁焊的一样,能默认到这种程度已经属于外星人变异了。将来写回忆录的时候他就是你的真爱,是您这位大舞蹈家这辈子最浓墨重彩的白月光,放心吧,鄙人保证把这段史料记得明明白白,让全世界的粉丝读懂他在您老人家心目中的份量。”
“……”
章寻淡淡垂眸,懒得再开口解释。
过不久护士出来转告情况,闻锐鸣最重的伤在后背,医生一口气给缝了十五针,其余地方都是小伤,另外他失血过多,需要留下输血加住院观察。
护士说:“这病人可真厉害,那么深的伤口愣是吭都没吭一声,换别人早就呼天喊地的了。你们谁是他的家属?”
“我是。”章寻说。
“交完费去那边找个床位,对,就走廊,病房没地方了。”
章寻蹙眉:“单人病房也没有?”
护士一哂,端着用过的带血纱布瞅他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表情:“多人的都没有您还想要单人的呢,凑合凑合挤挤吧,再说走廊也凉快。”
“算了,走廊就走廊吧。”谢炎说,“大不了明天就转院呗。”
章寻从来没做过替人办住院这些事,小时候有父母,大了以后也几乎没生过大病,更不需要照顾谁。他交完费跟谢炎一起找来一张空床位,又亲力亲为拖到走廊一角,远离抢救室的位置。
之后谢炎有事先走了,章寻搬把椅子坐在床尾边,打电话给父亲的秘书,让他们去想办法救章浩。做完这些他身体靠向床架,乌黑的睫毛微微闭合,慢慢从余惧中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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