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下面的人办事不利,把我护照给落在会议中心了,还得开车回去取一趟。对了,章寻你们这是上哪,要不要我捎你们一段?”
“哪敢麻烦赵总。”
章寻推辞的态度非常礼貌平常,但赵晓波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眯了眯眼笑道:“不会是因为锐鸣在,觉得尴尬吧。”
“赵总哪儿的话,都是熟人怎么会尴尬。”
“那就走吧,出门在外跟我还客套什么,正好路上你们俩也叙叙旧。”赵晓波回头抬了抬下巴,“锐鸣,去把车开过来。”
“是。”闻锐鸣对所有调侃充耳不闻,全程置身事外。
车停到门口,他拉开后排车门,对近处的罗祥峰做了个请的动作。
下一秒车门上方就多了一只手。
“他不上。”
章寻单手扳住车门,垂下眼帘低声重复:“他不上。”
“寻哥别啊,我又不急着睡觉,还是让我送你一趟吧。”罗祥峰跟小狼崽似的瞥了姓赵的一眼,“放心,我今晚肯定把你安全送到家,看见你进了门再走。”
赵晓波在一旁笑得玩味极了:“要不干脆在章寻家守着他睡一觉再走?”
“……关你什么事。”罗祥峰狠狠瞪了他一眼,俊脸诡异的绯红,嘴唇动了几下到底也没继续反驳。
闻锐鸣往外拉了一下车门但没拉开,因为章寻的手还在上面。
“章老板。”
章寻左手倏然松开,矮身坐了进去。
赵晓波胳膊一扬,拍了拍罗祥峰的肩膀笑道:“臭小子,今天便宜你了,老子这可是辉腾。上车。”
四个人一辆辉腾绰绰有余,甚至还因为心理原因显得非常空旷。章寻从坐进来的第一秒就开始后悔,他在后排看向窗外,心情是难以形容的烦乱和酸楚。
从没料到再见面会是这种情形。他既想见到闻锐鸣,又不想像这样见到闻锐鸣,甚至连彼此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比陌生人还不如。
“章寻你住哪,跟锐鸣说。”
“xx街。”
报完地址章寻抬起头,看向后视镜中那张脸。闻锐鸣开车一如既往的专注,匀称有力的双手握住方向盘两端,面部轮廓硬朗疏淡。
以前就是这张脸,这个人,会跟他接吻,会对他说最温柔的情话,会轻抚他的眉尾问他疼不疼。章寻看着看着,喉咙里像堵了苦涩的硬块,搁在一旁的指尖微微发颤,强压心神道:“需要我导航吗。”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闻锐鸣目光从后视镜扫过他,“章老板,劳驾系好安全带。”
咔噔——
罗祥峰率先扣好了,见章寻没动,殷勤地探过身来要帮忙,结果被章寻右手匆匆挡开:“不用,我自己来。”
“喔……”
怎么感觉寻哥有避嫌的意思?罗祥峰疑窦重重地偏过头,只见章寻紧抿着唇,视线虽然落在窗外的街景,眼神却像在放空。夜色在他脸上铺了层光影,他少见的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仿佛正在极力压抑某种难捱的情绪。
但那种表情不久就从他脸上消失了,只剩下手机里导航的机械女声。罗祥峰愣了愣,心想自己真是发神经,寻哥是谁,他怎么可能无所适从?那百分百是自己的错觉。
说是叙旧,结果几人比在大堂时还沉默。赵晓波察言观色,心里哂笑,得,都不说话那我说吧。他扭过头问章寻:“刚才大堂那两人是记者?采访你的吧。”
章寻说:“随团记者,采访我只是顺便。”
“那也是因为你是华人中的佼佼者,要不他们费那个时间干什么?其实我在国内就听说了,章首席在这边也照样混得有声有色,估计过不了两年就能衣锦还乡了吧。”
“赵总说笑了。巴黎竞争激烈,我这种无名小卒还排不上号。”
“这就过谦了嘛章寻。不过巴黎这地方,啧,确实人杰地灵。”赵晓波嘴角轻扯,眼锋一转看向旁边,“锐鸣你上回不是还说想带家里人出国旅游吗,我看也别选了,就来巴黎吧,章寻就是你现成的地陪。”
章寻喉结微动,刚要开口就听见前方淡声:“老板。”
“怎么了?”
“我在开车。”
赵晓波哈哈大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肩:“嫌老子话多是吧,行行,不说了,专心开你的,回头我再想办法整你。”
看得出来赵晓波之前说的是真的。他确实非常器重闻锐鸣,比起保镖反而更像是谈得来的好兄弟,语气和动作都非常随意。至于闻锐鸣,时而面无表情,时而回应他一两个字,虽然反应都不大,但很明显也关系匪浅。
“对了章寻,上回你专门留了我手机号,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要找上我,结果也没见你打啊?”
章寻愣了愣,脸上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赵总还在等着被麻烦?那是我考虑不周,赵总放心,有要拜托的事我必然不客气。”
“咱们都老相识了,客气就是见外。再说我还真挺想替你办点儿什么,也算是我对以前的事表示歉意,要不我这心里头老过意不去。”
“既然是以前的事,意思就是都过去了,赵总不必挂怀。”
赵晓波笑了笑:“好气度。不过我昨天倒是给你打过一个电话,本来是想叫你出来搓一顿,结果试了两遍都没打通。”
章寻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他映在车窗上的侧颊不动声色,但身旁的手指微僵,轻而克制地抓了下手机:“抱歉赵总,前段时间换了个号,还没来得及一一通知。”
赵晓波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章寻滑开屏幕,找到赵晓波的号码拨过去,车里传来一阵震动音,赵晓波随即挂断,“锐鸣你有吗,要不我发你?”
闻锐鸣目视前方下颌微摆。
“没有?”
“不用发我。”
赵晓波干笑了一下。
偌大的车厢内空气充足,章寻却感觉喘不上气。他真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想问闻锐鸣为什么拒绝得这么干脆,转过念来发现自己连追问的必要都没有。现在问这种话,不是上赶着给人打脸吗?
“章老板。”闻锐鸣忽然开口,“导航是英语,我怕走错,辛苦章老板看路。”
章寻绷紧下巴把头点了点,随即将脸转向车窗外。
“下个路口往左。”
也许是他嗓音太干涩,罗祥峰错愕地瞟了他一眼,但又没看出更多异常,只能悻悻坐好,低头继续刷自己的社交软件。
除了提醒路线之外章寻没再开口说话,握着手机的手始终垂在一旁。车里开了空调,他身上淡淡的男香扩散开,存在感极强地霸占这辆车。
闻锐鸣抬手摁住按钮,左边的车窗呜呜降下半截。赵晓波玩着手机诧异地扭头:“他娘的,你不冷?”
闻锐鸣没接话。
“妈的……当心老子捶你啊。”赵晓波骂归骂,但根本就没有要把车窗给升回去的意思,威胁完就又忙自己的去了。
到公寓楼下,闻锐鸣快步绕过来开车门,甚至拿手替章寻挡着车框。但这样的动作对章寻而言,无异于又一次提醒他们之间的疏远,心里并不好受。
“谢谢。”
“章老板客气。”
章寻回身对罗祥峰说:“你现在就打车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说完后修长的手指打开钱包,从里面抽了张大额钞票给他,嘱咐他路上小心,完全一副长辈对小辈的表现。
“……喔。”
图啥,我这是图啥。罗祥峰走到一旁拦的士,仰头望天,满脸无语凝噎。
上楼回到住处,一路的伪装已经把章寻精力耗尽。他连灯都没开,径直倒到沙发上,猛烈搏动的心脏才终于回到胸腔。
本以为过了几个月,对闻锐鸣的感觉早就淡了,没想到只不过是见个面,说了那么几句话,情绪的起伏就会如此之大。这算是辜负真心的报应还是对感情认过真的后遗症?如果是后遗症,去哪找药能治好自己的毛病?
上一篇:你再管我试试
下一篇:拍暧昧照被学长发现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