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跟你真看守过一样。”
闻锐鸣扫了他一眼,声线没什么起伏,“部队的新兵要是挑食不肯吃饭,饿昏在操场上也没必要管,我会让他们自生自灭。”
这话就像是在点明刚才把他架回休息室已经是一种特殊对待,希望他好自为之一样。闻锐鸣偶尔的严肃让人极不适应。
章寻冷哼一声,翻过身去不再说话。
闻锐鸣沉寂半晌,说:“如果你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出去转转,有什么买什么。”
章寻向后摆了摆手,只把后背留给他。
过一会儿闻锐鸣回来,手里拎着一袋子香蕉和一些好入口高糖分的零食。取出一盒牛奶,他把管插上才递给章寻。
章寻接过牛奶低头小口啜饮。他喝东西相当专注,且过程中没有一句多余的话。闻锐鸣从旁注视了片刻,淡淡转开视线。
喝完牛奶,章寻又吃威化饼干,仍然是细嚼慢咽,哪天粮食短缺需要抢吃的大概会第一个饿死他。
胃里慢慢填满,脾气也就正常了。
他吃东西的时候垂下眼睑,一小口一小口往下咽,但嘴唇边缘还是沾了巧克力酱。闻锐鸣起身给他拿纸,递给他,章寻仰脸:“谢谢。看不出你还挺会挑的,选的口味不算难吃。”
闻锐鸣没接话,下意识摩挲了腕表的表面。
“我从小到大有一样最爱吃的东西,不知道你尝没尝过,是栗子蛋糕。我妈这人厨艺不精,但甜品烤得还可以,尤其栗子蛋糕。初中我住校,一个星期下来就馋那一口,我妈几乎每周都要做。”
闻锐鸣沉默后说:“你想吃刚才应该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用。这东西不好买,有时候跑遍全城买不到一个,只能找人定做。”
“下回我会记得找找。”
章寻眸中闪过一丝感激,轻声道:“真不用,有这份心我就谢谢了,我也是随口一提,你不要这么郑重其事。”
会让人产生心理负担。
他们正说着话,休息室虚掩的门被人敲了敲:“寻哥?”
“进。”
有个毛头小子受众人委托跑来询问他的情况,怀里还抱着好多吃的。
“放那儿吧,替我谢谢大家。”
“好嘞。”
没想到毛头小子搁下东西,转身注意到闻锐鸣这个既没身份又没地位的保镖,说:“那谁,你怎么还在寻哥这儿杵着?没见他要休息啊。”
“嗯,这就走。”闻锐鸣淡道。
章寻盯着他皱了皱眉,但是并没有开口说话。
等人走了,闻锐鸣清理桌上垃圾。章寻不快地说:“闻锐鸣你过来。”
他毫无意外地走过去。
“我问你,谁是你老板,是不是我?”
“嗯。”
“既然知道其他人的话你还听什么,他们付你工资还是我付你工资,有必要对其他人毕恭毕敬?”
沉声训完,章寻犹觉得不过瘾。他背靠沙发,撩起眼皮盯他。
“看见你那样我就来气。”
闻锐鸣处变不惊,一言不发地和他对视。这种深邃而又锐利的目光绝不是俯首帖耳的姿态。章寻被盯到受不了,把脸转开冷斥:“看我有什么用,好好治治你的胆子!”
他训人时胸口微微一起一伏,跟平常高高在上又冷漠自持的样子判若两人。
“下次遇到这种事再不吭声,我就当你不想干了。”
闻锐鸣:“嗯。”
这么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换来的居然是言简意赅的反应。章寻想爆粗口:“闻锐鸣你存心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闻锐鸣和他对视,那种情绪之平稳一下就把章寻给噎住了,脏话一句都骂不出来。
“没有,不是故意的。”闻锐鸣说,“我话少,如果老板不中意,我尽量多说几句。”
章寻瞪着他:“像你这样的,谁会中意你?”
“我什么样。”闻锐鸣淡声。
章寻手掌啪啪拍了两下白墙:“跟它差不多,甚至还不如它。墙至少有回弹,你顶多是块海绵,拳头砸上去没有半点动静。”
“老板是说我无趣。”
用小年轻的话说,就是不够时髦,没有情绪价值。这也不算冤枉了闻锐鸣,不过或多或少不够公平,因为有些人提供的不是情绪价值而是安全感。
章寻猛地顿了几秒,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接话。
开车回公寓的路上气氛极其沉闷。章寻脸朝窗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训了自己花钱雇的保镖,心情非但没痛快反而变得更差了,甚至还有一丝懊恼和后悔。
他转过脸:“闻锐鸣,咱们谈谈。”
“今晚?”
“都行。我就是希望你能明白,其实我说那些都是因为——”章寻轻轻咬牙,“我看重你。”
“我知道。”闻锐鸣扫了眼后视镜,面不改色地看回前方,“老板,我情商没有问题,谁对我好我分得清。”
“谁对你好你分得清,谁不拿你当人你就装瞎?”
“你在说杨帆还是你们剧团的人。”
“我在说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闻锐鸣又看了后视镜一眼,“正事要紧,我精力有限。”
章寻淡嘲:“什么是阁下的正事?”
“当然是保证你的安全。”闻锐鸣皱了皱眉,没有注意到章寻此刻的怔愣和失神,“不聊了,暂时别再让我分心,有人跟踪我们。”
第35章 上山
跟踪他们的人似乎没打算隐匿行迹,刚才一直大摇大摆、不远不近跟在后头。
章寻缓过神,不免神经有些紧绷。看见他扣了扣安全带,闻锐鸣无声地抬起嘴角:“坐稳就行。”
过了会儿,章寻问:“他还在跟?”
“嗯,老板觉得是谁。”
“还能是谁。他们真能折腾,把我章寻当个人物了。”
闻锐鸣说:“他们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如果心思用在正途上说不定能成大事。”
章寻冷笑一声:“他们现在就已经成大事了,临江的两个纳税大户。哪天我要是想不开,真遂了他们心意这件事估计也就结了,你说呢。”
“你说真的?”闻锐鸣皱起眉。
他难以想象章寻屈从于那种人,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见章寻沉吟着不说话,他视线回到前方,双手握紧方向盘:“如果有那一天就是我的失职。”
“真有那一天你都不知道在哪儿了,说不定早就已经不在我身边。”章寻语气放缓,心中轻叹,“你我心知肚明,你不是个平庸的人,不可能跟着我一辈子。”
闻锐鸣看着他,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在开车。沉默片刻,他将车靠边:“要是真有那一天,不管我在什么地方都会回来。”
“回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你知道我不是。我倒宁愿你永远居高临下,把我训得狗血淋头。”
章寻头一偏,低声笑骂:“滚。”
危险还没有解除,但这似乎已经无关紧要了。闻锐鸣下车想看看对方究竟想干什么,会不会跟着他们停车。章寻在车里坐着,回想他刚才那句话,心头阵阵暖流涌过。
有这句话就够了,管它是不是随口一说。有时候人和人的缘分不会那么长,但不代表它不够深刻。
后面那辆车在短暂的加速后唰地停到他们车边。
“这不是章首席吗?”谢金坤搓着手满面春风下车,完全无视闻锐鸣的存在,径直迈到车门旁。
章寻把车窗降下来:“谢总。”
“哎,太见外了吧,咱们都打过多少回交道了,叫我金坤就行。”
“谢总给我面子,我不能不懂礼数。今天怎么这么巧?”
“巧吗?”谢金坤视线在他身上粘了一圈,咧了咧嘴,意味深长地发表见解,“不算巧。首席不肯接我电话,那么大束花收了也没个反应,那我只好去工作场合抓人了。这不?正好碰上你们开车出来。所以说啊,缘分都是人为制造的,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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