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人有段时间一见面就凶我,嘴相当毒,但好像都是就事论事。
见我心虚地不讲话,祝羽书眯起眼,语气变得危险:“怎么,小时候天天说喜欢我,不穿裙子了以后就翻脸不认,也不准我提。我生气时讲的重话记得倒是清楚,是记了下来,随时准备跟我算账?”
我意识到情况不妙,但被禁锢着逃不掉,只好扬起脸颊,朝他讨好地笑了笑:“没有的事,我怎么会这样做呢。”
糟糕。
家里记着祝羽书“累累恶行”的那个小本子得赶紧销毁掉,绝对不能被他找到。
祝羽书若有所思地低头打量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我的大腿根,视线锐利无比,看得我屏住呼吸,完全不敢闹脾气。
就算被他捏痛了,我也只敢瑟缩着轻轻呜咽一声,腿还是乖乖张开着的,随便他摸到哪里。
可能是我此刻的乖巧太过难得,祝羽书勉为其难放了我一马。
他恶狠狠咬了口我的嘴唇,然后把手从我腿上挪开:“先解决正事,然后再深入谈谈你这些年对我的偏见。”
我满脸无辜地乖巧点头,权当没听出“深入”二字被他加了重音。
祝羽书仔细问了我爸妈平常的喜好,然后以极强的行动力在一个小时内完成了礼品选购。
次日,他亲自拎着包装精美的昂贵礼物,身着正装登门拜访。
第三天傍晚,我就懵懵地跟着祝羽书来到了纪家的圆形餐桌上。
这顿饭挺热闹,除了爸妈,大哥和纪骅也都在。爸爸在主位,妈妈跟大哥分别坐在两侧的第一个位置,纪骅坐在妈妈的左手边。
我犹豫了,既不想挨着大哥坐,更不想坐在纪骅旁边。
妈妈看出了我的为难。
她压着不悦,淡淡瞥了表情异常冷淡的大哥一眼,很是随意地让纪骅换个位置,然后将我拉到身边,心疼不已地轻轻摸我的脸,说我在外面住的这段日子瘦了好多。
讲这话时,她又看了眼祝羽书,漂亮的脸上表情不怎么好看:“羽书啊,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宝贝囡囡的?”
我的心猛地一紧。
妈妈对一切都很挑剔,尤其在和我有关的事情上。
我立刻委屈巴巴地环住她的手臂,用撒娇的力道晃了晃。
祝羽书倒是比我镇定许多,弯腰替我拉开座椅,让我先落座,随后不卑不亢地说已经更换了家中私厨,全都按照我的喜好来。
妈妈这才轻轻移开视线,用听不出喜怒的温柔声音道:“有这份心是应该的,至于更多的,你可以向越山学学。哦对,还有子潇那孩子……这几年开始做的也不错。”
怎么会讲到贺子潇?
我困惑地看了看妈妈,然后忽然发觉这桌上竟还摆着一副刀叉。
只有刀叉,座椅还没摆好,像是宴会主人心血来潮又叫了人过来。
……难道说?
“对,是给他留的。”妈妈注意到我探询的目光,笑着点头,“最近看那孩子越发顺眼,想着我跟你爸爸再回国要好久,就临时喊来一起吃饭了,他马上到。”
第八十五章
过了十来分钟,贺子潇到了。
说实话,这人刚提着礼物走进来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他。
不知道为什么,一贯懒散的他把自己非常精细地拾掇了一番,没穿T恤牛仔裤之类的衣服,而是选了套做工考究的浅色西装,头发也特意打理过。
我越看,越觉得这人像是一只在开屏的孔雀,忍不住有些不满。
干嘛啊!
这次不是家宴吗!
我都没有好好打扮,他抢我风头!
贺子潇被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笑容愈发灿烂。
他笑眯眯地把限量版的高定礼盒放到妈妈面前,嘴巴甜得像抹了蜜:“在公司忙得晕头转向,忘了吃饭,谢谢虞阿姨记得我。”
啧,拐弯抹角说自己上进呢。
我翻了个白眼,一边看妈妈夸他,一边偷偷摸摸伸出手,从精致的藤编面包篮里拿走切好的红糖法棍。
大哥习惯性地起身,准备帮我抹冰黄油。
但祝羽书就坐在我身侧,做什么都更方便。于是祝羽书抢先一步,很自然地从我手里把东西接了过去:“涂满?”
我点点头,理直气壮地指使对方再去给我倒点水。
祝羽书欣然答应。
这期间,在跟妈妈聊天的贺子潇有意无意地瞥了我好几眼,脸上挂着的笑容迅速变冷。
莫名其妙的。
我又怎么了啊?
吃个面包也能让这只孔雀有意见?
我被贺子潇看得不怎么自在。
但最让我神经紧绷的,还是大哥的反应。
我同祝羽书在讲悄悄话,贺子潇在用最好听的话捧着妈妈,爸爸和纪骅也偶尔会开口,帮着一道哄妈妈开心。
可是,向来把控全局的大哥却没有加入任何一方的话题。
被我拒绝后,他甚至没有坐下,而是就这样站着,用让我感到极度陌生的眼神静静望着我,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我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以前,我天真地以为自己是知道的。
直到现在,栽了大跟头的我才醒悟过来,意识到这人是我看不透的。
可能是察觉到我的抵触,大哥无奈地叹了口气,很淡地笑了笑,语气温和得让我毛骨悚然:“小逸,如果你还在生大哥的气,可以换一种方式来表达,真的没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找另一半不是开玩笑的。”
这话一出,屋内静了静。
祝羽书蓦地抬头,视线锐利得可怕。
如果不是我用尽力气死死按着他,又望着他的眼睛不断摇头,坚决不让他在我爸妈面前动手……
这家伙在长辈中的好名声绝对荡然无存了。
妈妈像是才知道我跟大哥有冲突,讶异地看过来,随即皱起眉头,满脸不赞同地数落起大哥:“越山你在讲什么东西?我还以为你是听话懂事的孩子,怎么可以做让囡囡不开心的事啊,还不赶紧道歉。”
然后她转过头去,不依不饶地埋怨起爸爸来:“延耀你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讲是什么意思,就看着我的宝贝囡囡被你选的继承人欺负吗?”
我知道爸爸没办法拒绝妈妈。
果然,就像我预料的那样,他明知妈妈现在是在乱发脾气,却还是严厉责备了大哥。
见状,妈妈露出微笑。
她笑起来的刹那实在明媚,颜色比昙花更盛。
可能是觉得事情已经圆满解决,妈妈开开心心地问我满不满意,我乖巧听话地垂下眼,轻声说满意。
我知道妈妈在所有的孩子里最偏爱我,而且是那种完全不讲道理的偏爱。
在最爱自己的前提下,她剩下来的、少得可怜的爱差不多全给了我。
我应该知足。
但这还是掩盖不了此刻发生的一切……
本质上,是一出表演目的大过实际意义的荒诞闹剧。
我垂着头,小口小口地啃早就已经冷掉的面包,倒也没觉得怎样。
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
大哥和纪骅不用说,贺子潇从小跟我一起玩到大,对我家什么情况也心知肚明。
环顾一周,只有蒙在鼓里、初次见识这一切的祝羽书表情难看到极点。
我眨眨眼,在桌子底下蹭了蹭这人的腿。
在祝羽书目光沉沉地看过来时,我牵起嘴角,朝竭力压着怒火的他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灿烂笑容。
——没事的。
——不需要为我感到生气。
祝羽书望了我半晌,缓缓垂下眼。
*
用完餐,稍微喝了点葡萄酒的我头晕目眩,在桌子上趴了会儿才有力气站起身。
向来尊重长辈的祝羽书脸色很差,随口道了句别,就扶着我快步往外走,头也不回。
……看来这人是真的不打算要名声了啊。
我醉了后非常胆大妄为,用手指一下下地戳祝羽书的脸颊,完全无视身后来自兄长的沉郁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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