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在尾音落下时停了一瞬。
紧接着,跳得比之前更快、更重。
要从喉咙口扑出来。
我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全身都在发烫。
血液不受控制地涌向被他的手掌按着的心口,麻麻涩涩的,像带着电流。
“我……”我被祝羽书克制中带着侵略意味的眼神盯得越来越紧张,舔了舔干涩的下唇,然后迎着他的目光小声承认,“……是喜欢你的。”
我的注意力只会分给在意的人。
对于无足轻重的家伙,我连看一眼都嫌麻烦,更不可能数年如一日地在其面前转悠,欠兮兮地故意招惹。
没等我再为过往的恶作剧道几句歉,祝羽书就按住我的肩,避开输液的细管,将我往后推倒在了病床上:“作为男朋友,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他比我高不少,像现在这样将手臂撑在我颈侧,敛起所有情绪从上方望着我等待回答的时候……格外有压迫感。
总觉得他实际想做的不止亲吻。
上次在浴室里被惩罚的惨痛经历还历历在目,出于动物躲避危险的本能,我下意识地曲起膝盖,往后挪了点:“这个……”
想了想,我又开始犹犹豫豫地往前挪:“可以……”
期间,祝羽书都维持着耐心。
等我终于纠结完,磨磨蹭蹭回到原来的位置,他才意味不明地按住我的肩,随即俯身低头,慢慢咬住我的嘴唇:“你想的没错,但我会忍住的。”
剩下的话被亲吻时的水声覆过。
我被他亲得脑子都乱了,呼吸急促地看着他,眼眶逐渐湿润,没办法思考任何事情。
因为心跳在此刻快得出奇,不能再作为时间维度上的参考,我完全不清楚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彼此的目光交叠了七次,我的眼泪丢人地掉下来三次。
“我会陪着你。”在我彻底喘不过气前,这人停下亲吻,揉了揉我的头发,“……无论发生什么。”
第一百五十章
祝羽书要处理的事情确实很多,光是陪我在医院等救护车的这段时间,就来了好几个紧急的工作电话。
他本想挂断,但我摇了摇头,让他接了。
然后我拽着他的衣角,把脑袋深深埋在他怀里。
淅淅沥沥的雨声下,这人低沉而平静的嗓音安抚着我躁动紧绷的情绪,让我不至于在等待中绝望崩溃。
又过了一段时间,贺子潇的电话终于打来。
“宝贝,人已经顺利抬进救护车里了,还在昏迷,氧饱和度有些低,插了管在做急救措施和术前检查,心电监护也安上了,三分钟车程到医院,待会儿直接进抢救室,我请了最顶尖的团队,他们会拼尽全力把人救回来。”贺子潇快而简洁地告诉我当前情况,然后语气一转,略显踌躇地低声道,“你大哥的腿……有多处开放性骨折,创面大,渗血严重,得让骨伤科的医生做CTA检查看下血管情况,再做进一步诊断。”
我抓紧手机,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在发抖:“什么意思?腿保不住?”
贺子潇没说话,只叹了口气。
我又追问了一遍,他才含混地说可能。
他接下来似乎还说了些别的东西,想要宽慰我,但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车祸后的场景在脑海重现。
冲天的火光、扭曲变形的车身、街道旁绝望的哭嚎、由远及近的刺耳鸣响、逐渐微弱的呼吸、手心下逐渐变凉的肌肤……
往右打的方向盘。
以及阴影下血肉模糊的双腿。
这些记忆自恐惧中滋生,逐渐蔓延壮大,侵占掉我所有的思绪。
像是慢节奏的电影,按照时间节点一寸寸展开带着血色的胶卷,完完整整播放了一遍。
然后再一次,从头开始。
我感觉自己抖得更厉害了。
我不想回想那样糟糕的经历,可是怎么都克制不住,一闭上眼,好像就又回到了那辆随时可能爆炸成碎片的车子里。
而且这一次,驾驶室的位置是空的。
只余下斑斑点点的暗红血迹。
我不敢置信地望过去,却看到蛛纹遍布的车窗缓缓降下,而那名已经被送进去的侍应生正站在车外,朝我露出格外阴郁的笑脸。
……!
崩溃前夕,有人极其用力地拉了我一把。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跟阴雨绵绵的湿冷气氛截然不同,如锚点那般唤回我的理智。
我如梦初醒,捂着胸口闷闷地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
“创伤应激总知道吧?少说几句。”祝羽书沉着脸拿过我的手机,“不能干预的问题就不要在这种时候提出来!除去徒增焦虑,还能有什么作用?”
我很少听他用这么严厉刻薄的语气讲话,显然是真生气了。
而电话那端,贺子潇破天荒地没有反驳祝羽书的意见,低声跟我道歉。
我知道他俩都是为了我好,没有在意这些,只问了下抢救室的位置。
然后我拔掉针头,也不管伤口还在滴血,径直朝祝羽书伸出手:“我没有走路的力气,羽书哥,你可以抱我过去吗?”
撒娇非常有用。
祝羽书拧着眉脱了外套披在我肩上,然后拉住我没受伤的那只手,再托住我的后腰一用力,就把我抱了起来:“手好好按着,不要偷懒。”
我点点头,乖乖伸手按住。
他这才满意,英挺的眉稍微舒展开几分。
可能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往外走的时候,这人还在生硬地展开话题:“你跟我提完分手后去了哪里?好几天不跟我讲话,发了条对不起之后还关机,让我电话都打不进来。”
我沉默了下,有点心虚地微微移开目光:“……没去哪儿。”
太丢人。
我不想跟他讲买药和酒店发生的事。
前者显得淋雨淋到发烧还没把药送出去的我像个傻子,后者显得我很好欺负。
但祝羽书在这方面敏锐得出奇,我还没想好怎么糊弄过去,就被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好像才说过以后都会对我坦诚。”这人面无表情地走进电梯,“这么快就不作数了?”
我自知理亏,心理斗争了会儿,然后闷闷不乐地放弃抵抗,坦白从宽。
讲完买药的经过,我看见祝羽书的神色骤然变了,还异常懊恼地狠狠咬了下牙。
等讲到我淋完雨去酒店,不仅发了烧,还因为没有得体的衣服,被侍应生当作特殊行业的服务者,这人的表情一下子又变了,嘴唇抿得极紧。
“好的,酒店的事我现在知道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认不出你。”他硬邦邦地问我,“对了……那个药呢?你……给门卫了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看着祝羽书已经愈合如初的脸庞,稍微有些困惑:“不太记得了。”
“所以是扔掉了吗?”出乎我的意料,祝羽书一边抱着我快步往前走,一边还在相当执拗地继续追问,“还是暂时存放在了哪里?”
怎么了?
……一款没过百的普通药品而已。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上心,难道是伤口还没有好透彻?
不应该啊。
而且如果真的还需要接受治疗,他让私人医生来家里配药,或者吩咐助理出去买,不就可以了吗?
被祝羽书锲而不舍地问了第三遍之后,我努力回想了下,终于记起自己应该是把药放在了酒店的寄存处。
因为发生了一系列事情,觉得这药大概率是送不出去了,我也就一直放在那边,没再拿出来。
听我讲完,祝羽书身上那股暗暗在跟谁较劲的别扭感忽然消散了。
几乎是一瞬间,站在我面前的这人就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和自持。他神色自若地点了点头,不再问其他事情:“我知道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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