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知道啊。
那为什么,还要打碎掉我最后的一点希望和尊严呢?
“是啊,你滚得远一点,我才开心。”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当然,如果你不是我的哥哥,就更好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知道自己的话讲得很绝情。
本来脾气就差的纪骅多半会暴怒,然后转身离开,而我跟他之间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的关系也将重新降到冰点。
应该会这样发展。
理应这样发展。
我转瞬间就把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全部设想好了,以自暴自弃的态度,面无表情地等着他跟我翻脸。
可是,出乎意料的,这家伙的脸色确实被我刚才那番话刺激得很难看,但他没有按我猜测的那样凶我,而是迟疑着微微低下头:“你到底怎么了啊,纪青逸,发什么疯?”
我恼怒地瞪纪骅,想把他推出去:“你才发疯,早点去做精神鉴定。”
孰料这人纹丝不动站在原地,还沉着脸,捏住了我的手腕。
我力气没他大,甩不掉。
然后有严重洁癖的对方伸出手,非常不自然地摸了下我的脸,指腹嫌弃无比地擦过我的眼角:“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人好像是我吧,你为什么哭?”
我……哭了?
我愣了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领口被泪水濡湿,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出了多丢人的反应,下意识想要从门口逃走,但被纪骅拉住。
他强硬地把我按到床边坐下,扯了纸巾,生疏又粗暴地给我抹眼泪:“我哪配当你哥,我感觉你才是我祖宗,所以我到底哪里惹你了?就连看我一眼都觉得烦?”
到这时候还在避重就轻?
我咬住后槽牙,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生气,毕竟他跟我不对付,我从小就知道的。
但我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
怒意如火山喷发。
我啪得一下打掉纪骅的手,然后直起腰,一耳光狠狠甩了过去:“你睡了我,我能不讨厌你吗?!我都说不要了,喊你哥,求你滚出去,你根本不听!”
沈溪还在浴室里。
我知道自己不该把某些事情讲得太细。
可一想起那晚承受的委屈,我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某些过于酸涩的情绪在心里发酵了太久,以至带来了生理意义上的疼痛——
心脏每搏动一下,血管每收缩一下,好心照顾对方却被暴力侵占而带来的慌乱和恐惧,就会像雪亮的针尖一般细细密密地扎进来。
这绝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因为这说明,我可能比自己想象的……
还要在意对方。
我不会掩饰自己对大哥的占有欲,总是蛮横无理地要求大哥不准对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多加照顾,可我从不这么要求纪骅,总对他摆出无所谓的态度,觉得他不当我哥最好。
但实际上,我很贪心。
既然出生那一刻有两个哥哥,那么直到我死,他们俩也都得是我的哥哥。
我的。
我总对纪骅生气,到底是因为厌恶他,还是因为没有从他那边得到预想之中的关心和爱呢?
纪骅似乎还在状况外,站着让我抡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勉强压着怒气跟我讲话:“纪青逸你说的是我理解的那种意思?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我更气了。
装出这模样不就是为了不认账吗?
我越发恼恨,对着可能是出于心虚而不反抗的那人又蹬又挠,抬起手又扇了他一记:“装无辜?装想不起来?那要不我把贺子潇叫来一起对峙,回忆下医院那晚,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出混账事的?”
清晰的指印浮现在他脸颊两侧。
同时浮现在脸上的,还有错愕和震惊。
“我以为……”他呆了半晌才开口,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哑,像是在回忆里喃喃自语,“那晚是在做梦。”
“你脑子有病吧?做梦会梦见跟别人一起睡我?!”我彻底气炸了,抓着他的领子用力往下拽,“难道你经常做这种梦?!”
纪骅抿着唇,由着我泄愤地晃动手腕,完全不挣扎:“对不起,我那时候脑子不清醒,再加上没想到你会来看我,所以把所有不合理的事……都归结于梦没有逻辑。”
他不擅长讨好我,连道歉都显得笨拙,像是在找借口推卸责任。
见我不说话,纪骅只好弯腰把脸慢慢凑近我,让我更方便对他动手:“是我做错了事,纪青逸,我罪该万死,你怎么生我气都是对的,我对不起你,你随便怎么做。”
……
我转过头,拿枕头挡在我和纪骅中间。
总觉得按他的性子,最后再加上心不甘情不愿的“行了吧”三个字,才算正常。
以前我仗着大哥和妈妈的偏袒,逼着二哥在我主动挑衅的情况下低了好几次头,对他被迫道歉时冷嘲热讽的语气熟得不能再熟。
可他现在的态度虽然冷冷的,语气硬邦邦的,却跟我记忆里的样子并不重合,反倒有些紧张和无措。
太奇怪了。
如果不在意我的话,为什么会紧张呢?
如果讨厌我的话,又为什么会无措呢?
我对上他愧疚自责的目光,犹豫了几秒。
然后我把枕头扔到一旁,试探着,轻轻抓住他已经被我弄皱的领子:“问你个问题。”
纪骅愣了下,顺着我的力道进一步压低身体,颤动着的睫毛抵在我脸颊上:“……你问。”
随着距离拉近,他的呼吸开始不由自主地急促,手臂绷直了撑在我身体两侧,指尖紧紧攥住床单。
我看着他越来越失控的表现,心头浮现出某个疯狂又荒诞的猜测。
我直起腰,蜻蜓点水地快速吻了下纪骅的脸颊,用很小的音量悄悄问他,尾巴偷偷翘到天上:“你是一直都想睡我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可能是我问得太直白,纪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的手臂猛地收紧,身体下压,将我完全笼罩在属于他的气息之中,然后皱着眉,自上而下地看过来:“纪青逸,你在说什么东西?!”
这本该是一个非常有侵略性的姿势。
能让我老实许多。
……如果他的耳朵没有微微变红,眼神没有流露出慌乱的话。
我越发胆大地望进他的眼睛,不依不饶地又小声问了一遍:“你到底想不想睡我啊?应该是想的吧,不然在梦里为什么要对我动手动脚?”
纪骅的表情愈发僵硬。
被我催促了三四次,他才绷着脸别过头去,语气复杂地嗯了声。
然后这人深吸一口气,思考着慢慢开口:“所以,纪青逸,你会觉得我恶心吗?你是我的亲弟弟。如果我不是畜生,就不该对你起什么肮脏的心思。但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被你惹生气之后,脑子里总是只剩下一个想法……”
异常沙哑的三个字被火热的吐息送进耳廓。
我头皮猛地一麻,这才惊觉那双总是冷冷凝视我的漆黑眼眸里……到底蕴藏着多深重、多炽烈的背德欲念。
如果纪骅没能用身为兄长的责任感压抑住他自己,我不敢想象自己会经历什么。
要知道从小到大,我跟他打架就没赢过。
他只需要用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压制住我。
迟来的危机感拉起警报。
我被纪骅膝盖压住的双腿悄悄并拢,不敢没心没肺地继续敞着:“倒……倒也不觉得恶心……但、但是……二哥你的有些想法最好还是克制一下……”
纪骅自然发现了我的小动作。
大概是我跟他之间的话已经说开,还微微红着耳朵的这混蛋也就不装了。
他挑了下眉,目光扫过我青紫斑驳的锁骨,然后移向垃圾桶里残留的纸团——那其实是我跟沈溪胡闹时留下的,但他多半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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