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恼羞成怒,又不敢在这时踹他,只好把这口气咽回去:“没挂科不就好了吗!”
纪骅没搭理我。
过了会儿,他掂了掂紫翡翠,挑起眼皮看我:“最薄弱的地方在这儿。对方镶嵌的时候还挺细致,没破坏翡翠,一直在打磨链子,所以异常的薄。那我动手了?”
我稍稍迟疑了片刻。
……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拥有小金库后,兴冲冲跑去离家很远的珠宝店给大哥买的生日礼物。
当然,也是我第一次送他礼物。
凡事都是第一次最珍稀新奇,我挑这块翡翠挑了好几个小时,前前后后对比了不知多少块,才敲定下来,跟我后来在商场随手买回家的生日礼物全然不同。
但是,既然大哥他自己都不重视,我又为什么要在意呢?
一颗冰种翡翠罢了,换算成钱确实可以让我看上几眼。但如果换算成情绪价值,那么它对我来说,已经一文不值。
我移开视线,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生气:“有什么好问的。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直接……弄碎掉好了。”
雪亮刀尖反复切磨着。
摩擦的声响刺耳。
我等了好久,终于见到翡翠自背面碎裂。
银链随之崩断,只余下一小截。细细一圈,环在我脚踝的地方。
……看着怪里怪气的。
我从床上下来,弯着腰垂头丧气地用手指拨弄那条摘不掉的小尾巴,感觉人生都灰暗了:“二哥,我还是觉得好丢人……这个走路会响的吧……”
“那你就别让人看见啊,谁没事看你脚踝?我会想办法把钥匙找到。”纪骅啧了声,一把将我拉起,然后抓着我的手腕往楼下走,“抓紧时间,等大哥回来就麻烦了。”
我脚还软着,但怎么都讲不出让二哥抱我下去的请求,只好硬撑。
我正胆战心惊地控制着步伐,就听得远处遥遥传来一点声响。
我还以为是大哥回来了,膝盖条件反射地一软,慌乱之下踩了个空,险些从楼梯上直接跌下去。
幸好,纪骅及时拉住了我。
他对我逃跑途中差点把自己弄伤的表现有些无话可说,用力按了按太阳穴:“纪青逸你真是……”
我看着他,咬了咬嘴唇:“我脚麻了。”
时间毕竟紧迫,看了眼剩下的台阶,纪骅黑着脸,认命地将我抱起:“……真他妈是我祖宗。”
似乎是怕我再掉下去,他动作僵硬地收紧了臂弯,牢牢揽着我的后腰,将我跟他之间的距离缩得极短——比我刚才躺在床上,他坐在床沿帮我处理脚链时还要亲密三分。
我知道他这样做肯定在心里嫌弃死我了,很有自知之明地别过头,不跟他对视,生怕惹怒脾气暴躁的这家伙。
纪骅大概确实是在生我的气,抱着我快步往前,一句话都没跟我讲。
转过拐角,下到地库。
几乎是纪骅用虹膜完成身份验证的同一时间,一辆挂着陌生异地牌照的轿车急切地从终于被打开的入口驶进,停到我跟纪骅的身边。
车门从内部被推开。
纪骅弯下腰,反手将还在状况外的我猛地塞进后座,然后看着我,轻轻啧了声。
“等我把这么多年的账算一遍再说。”他背脊挺拔地站在原地,乌沉沉的眼瞳里映着我的脸,“在这之前……纪青逸,我们扯不平。”
第九十三章
我以为纪骅会跟我一起走。
他违背了大哥的意思,协助我从纪家逃跑,留在这里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他看着我。
亲手关上了车门。
我愣住。
理智告诉我不应再浪费宝贵的时间,而要像之前一样心安理得地索取并享受其他人的付出,装傻充愣赶紧离开——大哥如果赶了回来,关闭所有车辆进出的权限,我很可能就走不掉了。
门岗的人不好糊弄,两条腿走出去行不通的,躲在车里浑水摸鱼出去是唯一办法。
但是,我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车门就这么关上。
真的很奇怪。
明明我骨子里就是那种任性又自私的家伙,没有正常人应该有的道德底线,为了最大化自己的利益,我能做出任何不知廉耻的事情,当初甚至可以去爬亲生兄长的床。
为什么不知不觉中,又做不到这么简单的事了呢?
在弄清楚自己的想法之前,我扑到了车门边上。我用力拉了几下车把手,却发现不知何时被上了锁,拽不开,只好一边焦急地捶打车窗,一边看向半张脸隐没在车厢阴影里的那人:“为什么锁掉,快点打开。”
祝羽书看着我,摇了摇头:“不行。”
讲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态度异常坚决。
很长时间,我没被祝羽书这样拒绝过了。
“我想叫二哥一起走。”眼见车辆开始往出口行驶,我心头有点慌,乞求地看着这人,“羽书哥,你只要把门打开,我下去拉他上来就好,很快的,半分钟就好,我保证!”
祝羽书沉默片刻,目光很轻地滑过我系着一圈链子的脚踝。
然后他极力克制着偏过头去,垂下眼睑,不再看我:“不是几分钟的事。我们需要有人从内部干扰纪越山后续对你行踪的追查。如果让负责收尾的人在你到达安全区域前就离开,百害无一利。”
我知道祝羽书讲的是对的。
他比我聪明,想的肯定更周全,而且,我知道二哥也是这么考虑的。
说破天也就迈一步的事而已,如果纪骅本来就打算一起走,没人拦得住他。
可是……
那混蛋偏偏就是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做。
我轻轻咬了咬下唇,握住祝羽书放在膝盖上的手,幅度很小地拉了对方一下。
趁祝羽书愣神的短暂空隙,我鼓起勇气,坐到了这人怀里。
面对面,挨得很近,鼻息贴到一起。
祝羽书敏锐地意识到了我想要做什么。
在他皱着眉头开口之前,我双手捧住他的脸颊,低头靠上去,生涩又笨拙地亲了亲对方的唇。
我持续引诱了他好久。
等对方反客为主,摁住我亲上来,我眨眼间放弃了所有抵抗,倒在他身上小声喘着气,随便呼吸乱了节奏的那人怎样凶狠地咬我。
事成之后,就算他把我撕碎掉也无所谓。
是我应得的。
这完全是纪家的家务事。
把跟纪家不相关的人牵扯进来本就是不对的,像这样利用祝羽书更是相当过分。
可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如果纪骅因为我被关到禁闭室里,或者接受别的处罚,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再用无理辩三分的蛮横态度跟那家伙吵架,完全抬不起头了。
“羽书哥,帮帮我。”我看向这人沉下来的眼眸,把自己的卑劣和无助全都暴露出来,一五一十,全都展现在对方面前,“只要纪家乱起来就可以了对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肯定还有其他人也能做到。”
譬如,那个我很讨厌的家伙。
脏兮兮的流浪狗。
我贴近祝羽书的耳朵,把某个想法小声讲了出来。
祝羽书有些错愕,抿着唇看我许久,没有表态。
我知道他是个还算正直的人,应该很难接受这种有些下作的手段,但我不依不饶地缠着他,拼命求他。
最后,祝羽书艰难地做出了退让。
我不是很关心他给出的替代方案的具体细节,听到他承诺会把纪骅换出来,就没了对其他内容的兴趣,甚至不在乎他现在要带我去哪儿,枕着对方的肩膀就开始小憩。
事实证明,祝羽书讲的话还是得听。
因为当我再一睁眼,就看见了方型舷窗外波光粼粼的清澈海水。
不知何时,交通工具竟从汽车换成了游艇。
我心里一紧,连忙跳下床,然后跌跌撞撞地冲出休息室,小声喊着祝羽书的名字。
听到我焦急不安的呼唤,不远处的柚木甲板上,隔着四五米遥遥站着的那俩人同时回头,都快步朝我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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