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自己心头,牙关微微打颤。
飞升上界的日子,如君珩所想,十分无趣。
起先自然是一群人来交际。慢慢的,也有了一些熟识的人。
他们一起喝酒,吟诗。当然也要继续修炼,可是既然到了上界,寿命就没了尽头。
既然如此,什么时候成为金仙,什么时候来到至道境,也不再重要。
君珩对此颇不习惯,还是更怀念在下界的生活。
这日,又有人宴客。君珩坐在席上,其中一个节目,是一群桃粉色衣裳的青年跳舞。
有人在君珩耳边讲话,告诉他,这些青年,都是上界诞生的桃仙,原型都是桃树。
君珩捏着酒盏,慢慢应了一声。
他没有在这个酒会待到结束。只到一半,就打算离开。
离开路上,却有一个桃仙拦住他,问:“君散仙,可以向你打听一个人吗?”
君珩答应了,桃仙就给他描述:“他是我们的同伴,一样是桃树,此前下凡渡劫……他该与一个无情道修士牵连颇深。”
听到这里,君珩眼皮跳了跳,问:“你还没说,此人是什么样貌。”
桃仙回答:“眼睛这样大,鼻梁这样高。”说着,身前出现一副灵光凑成的图画。
君珩看在眼里,莫名想笑,说:“我认识他。”
桃仙当即惊喜。
君珩说:“只是,据我所知,他未与什么无情道修士有所牵扯。”
桃仙惊讶:“怎会!”
君珩说:“唯一与他有旧的无情道修士,已经飞升了。”
桃仙面色一白。
看他这样,君珩还有什么不明白?
于陶乐乐,他曾经有无数疑惑。随着时间流逝,这些疑惑一一解开。到如今,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摆在他面前。
陶乐乐为何对他「情根深种」?
为何他一定要为陶乐乐无情道破?
——因为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上界精怪为渡劫而有的谋划。
君珩拂袖离去,更多桃仙聚来。
之前和君珩对话的那个开口,艰涩地说:“乐乐,大约回不来了。”
那就写一个原本命运轨迹版文案吧……
整个碧霄大陆都知道,陶乐乐是君珩仙尊的舔狗。
所有人都为陶乐乐不值,只有陶乐乐一个人坚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可君珩不是金石,到底也没有被陶乐乐感动。
陶乐乐心灰意冷,为君珩做了最后一件事。
他为君珩而死。
那一日,君珩仙尊无情道破,修为尽失。
他抱着陶乐乐的尸体,哭得嗓音嘶哑,求他归来。
而本该死去的陶乐乐,在另一个世界睁开眼睛——
原来他不是人间精怪,而是诞生在仙界的桃妖,下凡历劫。
过往种种成了过眼烟云,陶乐乐摩拳擦掌:这次,我谁都不爱!
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才是逍遥自在。
直到屠遍魔族、以杀道登仙的君珩仙尊红着眼睛:乐乐,我来找你了。
明天就是冀州组啦——
第112章 番外五
时间前推三百年,谢闲以被孙掌门废去一身修为为代价,从归一宗脱身。
丹田空空荡荡,回望身后灵山。
五百年……
从满怀期许地来,到苦闷压抑地活,再到现在。
他虽然成了凡人,但孙掌门额外给了谢闲一刻固元丹,保谢闲能够再活两年。
只要在这两年之中,谢闲可以重新引气入体,他就还能修行。
而这一次,他一定、一定不会再被魔气浸染。
谢闲长长吐出一口气,往山下走去。
他还带着一个芥子袋,是凡人都能用的那种。里面装着几块灵石,几颗辟谷丹。最后,则是两枚信符。
谢闲最终还是没去联系那只狼妖。走到今日,他自觉对对方亏欠良多。以后天高海阔,还是各走各的路吧。
他想得很好,可往后发展,却与谢闲所想不同。
虽然谢闲一路小心谨慎,只走山林,绝不进入城镇——
他这张脸,认识的人实在太多了。凡人们早就听说陈掌门是大魔头,他的徒弟们都是小魔头的事情。谢闲一旦出现在旁人面前,就是活靶子。
可还是出事了。
他遇到两个在山里迷路的小孩儿,把小孩儿送回村庄。
小孩儿的父母看到他,先是怔忡,然后热情地邀请他留下。
谢闲看得分明,知道对方一定认出自己,却还这样邀请——
农人的目光憨厚平实,说:“那些仙啊魔啊,我们不懂!我们就知道,小仙师救了我们家孩子。”
谢闲听着,动容。
他在农人家中留宿。等到半夜,忽而惊醒,看到窗子映出的人影。
谢闲从床上坐起。他不能用神识,可好歹比常人耳聪目明。
很快,谢闲就分辨出,外间共有十几个人,都是青壮,手上还拿着农具,商量着要「为民除害」。
谢闲听着,慢慢笑了起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可能还是茫然多一点,他离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以后会遇到怎样对待。
明明是做过很多心理准备的事情,可现在,真的遇上了,心里还是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在谢闲脑海中,成了一片混乱。
他看到门被打开,看到自己在农具之下挣扎翻滚。然后,他看到了皎皎明月。
再有意识,是日头东升之后。他回到山上,被安置在树下。面前有一个青年,捏着他的下巴,给他喂回春丹水。
丹水入喉,谢闲的伤势迅速复原。但之前流的血不能再退回去,他从身前人的眼睛中看自己,看到一个满身血污、无比狼狈的「乞丐」。
谢闲莫名难堪。
他想要侧头,让凌夜不要看。又想,自己以为自己可以,所以没去联系凌夜。可到现在,还是凌夜把他捞了出来。
朝霞更加明亮了,落在两个人身上。
凌夜察觉到了谢闲的抗拒。他端详谢闲片刻,觉得对方的伤已经好全。
于是银狼青年放下手中用来化丹水的叶子,起身,就要离开。
谢闲看着他的背影。
看凌夜走出十步,又转头回来。
青年在他面前蹲下,说:“过上几十年,这里的人会忘记你长什么样。”
他没有说得太清楚,但这的确是一个邀请。银狼最后一次和谢闲确认,他是否要和自己去冀州。
谢闲正在最失意时,问:“有必要吗?”
就算他救过凌夜,可是,有必要吗?
凌夜说:“我只是路过。”
谢闲:“哦……”
凌夜说:“你不想知道陈初到底有没有死吗?”
谢闲沉默片刻,“想……”
凌夜,“走吗?”
谢闲:“走……”
他和凌夜一起北上。
因谢闲身体的状况,两人走得很慢。不过,有一个凌夜在,他给谢闲面上糊了一层灵气,起码让谢闲不会被元婴以下的人认出来,路上顺畅很多。
谢闲可以再度进入城中,坐在酒楼中,听旁人讲话。
这明明是此前做过无数次的事情,可当下,他暂时不用挂心师门威胁,不用伪装自己。
在有歌姬经过,谢闲下意识地想要扯出一个笑脸时,他忽而想明这点。
笑意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
银狼青年抬了抬眼皮,看着桌子对面的人。
就在刚刚那个瞬间,灵气涌动。有同在酒楼的其他人察觉这边动静,看向他们两个,发现谢闲是在引气入体时,露出善意目光。
凌夜回以一个微笑。
谢闲再睁眼,已经是三天之后。
他没留在酒楼大堂,而是被带去一个房间。其时正在夜里,他一眼看到坐在窗台上的银狼。
银狼靠着窗框,闭着眼睛,长发垂落。
有风吹来,吹得凌夜发丝浮动。
谢闲就这样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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