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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十二月末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年的事情。学堂不再上课,衙门也暂且休息。
熏肉的香味从各处飘来,蒋玄自家也在灌腊肠、打年糕。杨清笙自然不用动手,但他也待在院子里,一边看蒋玄等人忙活,一边左右慢慢走动。
照理来说,这个月份的哥儿总是不太下地的。“安胎”两个字,就是他们的头等大事。但沈轶说了,这样反倒于哥儿与胎儿的健康不美。
夫夫两人对沈轶这个“大夫”极为看重。既然沈轶这么说,杨清笙便认认真真地按照沈轶的说法,每天下地走动。
他自己也感觉不错。私下里,还和蒋玄说:“我以前也看过其他哥儿怀胎到这个月份时的场面,一个个身体沉得腰都直不起来,各种补品一天三顿、五顿的吃,嘴角都上火得烂掉,结果呢?真到了生的时候,孩子吃得太胖,可是遭罪了!”
蒋玄听得心惊胆颤,看一眼杨清笙的肚子,原先想说“那么可怕,咱们要不然不生了”,但转念想想,孩子都那么大了,也不能凭空消失。但是,真的不愿意清笙以后再受罪。
杨清笙不知道蒋玄这些想法,还在说:“我倒是感觉不错。身上虽然重了些,但走起路来没半点问题,若是慢一些,跑两步也无妨。”
蒋玄谨慎地说:“还是莫要跑。”
杨清笙便笑:“嗯,不跑。”
两个人腻歪完了,蒋玄背着杨清笙,去找沈轶。
他们到现在还觉得兰渡也是哥儿,至多是红痣不太明显。眼看两人一天天浓情蜜意,沈、兰二人却没有半点对孩子的计画,蒋玄灵机一动,想,也许沈轶在这方面也有法子呢?
毕竟,人家连真言丹、回春丹都拿出来了。
他抱着很大期望去,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沈轶给了他两个瓶子。这药却不是给杨清笙的,而是给蒋玄。第一个瓶子里的药丸吃了以后便不会使人怀胎,除非再吃下第二个瓶子里的解药。之所以这么搭配着,也是不想蒋玄、杨清笙夫夫以后改了主意,却没处后悔。
蒋玄提出给沈轶报酬。沈轶想了想,让他去问兰渡,毕竟兑换药品的积分理论上还是兰渡出的。
蒋玄有点不明白,但还是去了。
听了他的问题,兰渡笑笑,只说不必。
蒋玄坚持,说沈轶、兰渡已经帮助他们太多,自家不能只占便宜。
兰渡想想,说:“我们也占便宜了啊。”
蒋玄不解,兰渡笑道:“若不是为蒋兄此前那事,我与师兄怕是到现在都懵懵懂懂。”
哦,蒋玄听明白了。
“再说,”兰渡道,“蒋兄平日行侠仗义,从不图谋旁人报答。如今我与师兄帮蒋兄、杨兄一回,怎么就一定要拿到‘报酬’?”
蒋玄听到这里,抿着嘴笑笑,心中一阵暖意。
“不过,”兰渡又叮嘱,“子嗣毕竟是大事,”至少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如此,“蒋兄若要下决定,还是与杨兄商量好为妙。”
蒋玄听着,知道这是出于对自己与杨清笙的关心。他动容,郑重回答:“自然。”
时间拉回现在。冬日午后,打年糕的动静一声一声的。院子里飘着肉香、米香。
众人忙忙碌碌,杨清笙偶尔也帮忙递一递东西、给自家夫君擦一擦汗水。
正动作间,他觉得面上冰凉。
杨清笙动作一顿,抬头朝天空望去。
蒋玄见了,问:“清笙?”
杨清笙莞尔,看回蒋玄,说:“下雪了。”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在一个悠然、快活的午后,纷纷扬扬落下。
往后日子更冷,蒋玄等人扫雪的时候,杨清笙没再出门,而是在屋子里看。
沈轶做了个暖炉给他。与市面上的不同,更加小巧,也不用点火,免得不留意间伤人。
兰渡解释,说里面装着的是某种自家师兄四海游历时偶然发现的石头。在夏天戴着会热,冬天就恰好。
杨清笙听着,笑道:“沈兄真是见多识广。”倒是没问,沈轶、兰渡来的时候也没见带多少行李,怎么这小半年下来能拿出那么多好东西。
他抱着小暖炉,看着院子里的蒋玄。
沈轶和兰渡在他身侧。沈轶瞥一眼兰渡,兰渡笑笑,往他怀里靠。
因天冷,当晚便决定吃锅子。还是蒋玄等人一桌,春桃、柳儿一家另一桌。考虑杨清笙的状况,蒋玄他们吃的是清汤锅。羊肉鲜美,冬日里不多的几样小菜也清爽可口。
另一桌则用了麻辣调料,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杨清笙看着桌上另外三人的神态,好笑又无奈,说:“我差不多吃好了。你们若想吃辣,也可以往锅子里加。”
蒋玄回神,只说不用。沈轶则若有所思,待到下一次吃锅子的时候,蒋玄惊讶地发现,沈轶往锅中加了一块挡板。这么一来,清汤、麻辣可以分开。
这一顿吃得人人喜笑颜开。再往后,离年节愈来愈近。春桃等人告假回家了,院子里只剩下蒋、杨夫夫,沈轶师兄弟,还有他们之前买来的一家三口。
杨清笙扶着腰,看着蒋玄等人挂灯笼、贴春联的景象。
沈轶在一边熬浆糊,此刻他身边只有兰渡一人。
兰渡原先在关心春联贴得如何,忽听旁边杨清笙开口。
他问:“其实当初,阿玄不只是中了毒吧?”
兰渡惊讶,侧头看他。
杨清笙笑一笑,显得温雅、端庄,说:“从西夷回来之后,阿玄身上很多从前的伤疤都不见了。”
兰渡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
杨清笙彷佛也不需要他开口。他自是自言自语似的,说:“我与他一同长大,最知道他。他小时候调皮捣蛋,不是这儿刮了就是那儿蹭了。后来被师父看重习武,更是受了不知多少大伤小伤。”
蒋大郎妒忌蒋玄,觉得他在外自由自在,却没有想过,蒋玄为练出一身武艺,吃了多少苦头。
“他十几岁的时候,我总是给他上药。他还是满不在乎,我便作势要哭——哎呀,说这些真不好意思。”杨清笙笑笑,“但我这么一说,他就立刻慌了神,和我承诺再也不敢了。
“其实哪有什么敢不敢呢?他要在外闯荡,总是要受伤的。我知道,也不能拘着他。每次他回来,我都要数清楚,他身上多了多少条疤。但是,这次回来的时候,他身上竟然干干净净了。
“我当时便惊讶。哪有这种事?一个二十几岁的郎君,还能脱胎换骨不成?又不是神仙故事里的人物。可再往后,沈兄拿出来那个‘真言丹’。我便想,原来是之前搞错了,神仙故事里的人物真的就在身边。
“阿玄……之前一定受了很重的,能让他浑身没一块好肉的伤,才会是这样。”
说到后面,杨清笙的嗓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他与蒋玄不同。蒋玄会后怕,如果自己真的死在毒林里,杨清笙独自一人面对蒋三、面对蒋大郎他们,会经受怎样的折磨。杨清笙却要想,如果阿玄伤重到需要瞒着自己的地步,如果他再也不能回来……阿玄孤身一人、伤重难忍的时候,该有多痛。
“都过去了。”兰渡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以后你们可以好好生活。”
杨清笙笑了,“对。都过去了,”
蒋玄从梯子上跳下来,姿态潇洒,朝杨清笙看来。
杨清笙一笑。紧接着,他面色微变。
腿间传来一片热度,濡湿了下摆。
——羊水破了。
第493章 番外十八(31)
杨清笙面上浮出一丝紧张,但他孕期后面几个月里,沈轶和兰渡一直在给他说着一些生产时的注意事项。所以到这会儿,他并不惊慌,而是依然镇定,说:“彷佛到时候了。”
兰渡在脑海中呼唤沈轶。沈轶往这边看一眼,出门唤:“蒋兄!”
蒋玄原先就看出杨清笙面色不对,已经放下手中东西往屋中走来。如今听沈轶这么喊他,更是脚下一点,直接运气轻功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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