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绪有点走远。
鼻翼间依然是那股幽幽的浅香味道。兰渡叫他的名字:“沈轶?”
沈轶回神。兰渡看着他,说:“刚刚是在讲这道题吗?”
沈轶眼神晃动一下,点头。兰渡就道谢,回到了自己座位那边。
也许是今天白天想到了“兰渡回家方式”的缘故,当天晚上,出了一点意外。
沈轶有在教室里把作业写完再离开的习惯。值日生走了以后,他依然留下。这以后,他听到外间的脚步声。
也许又是巡逻的教导主任?
他随意地想了片刻,注意力依然落在面前的习题册上。可过了一会儿,竟然有人进来。
沈轶没有抬头。然而,他的鼻子比他的意识更早的意识到了来人是谁。
兰渡。
伴随着他身上的淡淡香味,少年跑到座位旁边。
沈轶察觉到,对方应该是在查找什么东西。果然,没过一会儿,兰渡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公车卡。
之后,他站起来、看向沈轶,用一种略带好奇的声音问他:“你在写作业?”
沈轶不置可否,兰渡就笑一笑,说:“啊,那我也来写吧。”
一边说,一边在沈轶身边坐下。
沈轶看着他。他的眼神很平静,像是湖水一样。他看着兰渡从书包里拿出东西,嘴巴里还在给沈轶解释,说着外面的人太多了,感觉要等很久才能上车。而且好热,总想要等到晚一些再离开。
沈轶听着,“嗯”了声,算是回应。
教室里再度安静,只剩下笔落在纸页上的声音。
出乎意料的是,兰渡的速度竟然很快。他明明比沈轶晚开始很多,竟然能和沈轶在差不多的时间把作业写完。
两个人由此一同从学校离开。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晚霞浓烈地铺展在天空上,沈轶和兰渡一起走向校外。
他们一路上都在聊天。认识的时间不足以让他们展开关于“兴趣”的话题,于是讲话的内容开始围绕学校。
距离期末考试越来越接近,作为转校生,兰渡还没有补全两个学校间缺失的进度。
他自己好像并不在意这个问题,言论之间也没有对未来成绩的忧心。更晚的时候,他甚至有心情问沈轶,对暑假有什么安排。
沈轶听着他的讲话声,心思有些走远。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在其他人说话的时候走神,未免有些太没有礼貌。沈轶知道这样的道理,可是兰渡的态度,又把他带到很远之前。
同样是夏天,他听到旁边另一个孩子的讲话声,那个时候爸爸妈妈还在。
他被什么人从家里带走,临走的时候另一个孩子跑了过来,给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冰冰凉凉的,是一瓶饮料。沈轶已经不记得饮料的名字,品牌。但是,往后很多年,在夏天最热的时候,他总会想起来那个味道。
还有父母的谈话声。他们笑着打趣着什么,说,如果喜欢兰渡,就给他们定一个娃娃亲吧。他们以后可以在一起——都是男孩子?那有什么关系。
对长辈来说这只是无关紧要的玩笑,的确没有关系。
后来,那个会被拉在一起和沈轶开玩笑的小孩搬家离开了。夏天突然变得非常短暂,天气冷了下去,沈轶再也没有见到对方……
他停下脚步。
“兰渡,”沈轶重新念了一遍这个自己在这几天叫过很多次的名字,恍然,“你是兰渡。”
第442章 番外十七(3)
“……”少年眨了眨眼睛,好像完全不明白沈轶为什么忽然发出这样的感慨。过了会儿,才迟疑着回答:“对,我是兰渡。”
沈轶看他,兰渡与他对视。
这条树荫下的长长走道不算安静。旁边就是操场,有体育特长生在跑道上训练,还能听到远方学生们打篮球的声音。
在沈轶的视线下,兰渡的困惑逐渐变成迟疑。
沈轶看他面色变换,心想:他很不解、迷茫……哦,他不记得。
这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沈轶自己也没在见到兰渡的第一时间认出过往友人,自然不能强求对方。
他忽略掉心中的失望,预备说些什么遮掩尴尬。无论是和兰渡“相认”,还是继续谈论学校。可在这时候,兰渡像是终于明白什么。
他眼神变化,身体前倾,面上都是恍然神色:“你是说这个——沈轶!”
沈轶眼皮一跳,第一个念头是:好香。
——他怎么总是这么香?
好像在久远的过往,也有人问他,为什么总喜欢抱着弟弟。
沈轶的回答很理所应当,说,因为弟弟很香。
不是那种让人皱眉头的香水味。更像是被晒过的被子,雨后的小巷。清新、让人难忘。
他的意识险些被身侧香味再度拖走,兰渡却已经站直身体,脸上带着轻松神色,说:“我一见到你,就认出你啦。你的名字好难写,我那时候总学不会,印象就很深……不过,你好像没有想起来我,我就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起。”
沈轶下意识道:“你的名字才比较难写吧。”
听他这么讲话,兰渡忍不住笑笑。
耳边多了笑声,片刻后,沈轶也开始微笑。
原本略有僵硬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两人的话题多了很多,沈轶可以问:“要是我没想起来,你难道就一直不说?”
兰渡彷佛严肃地思索片刻,摇头,语重心长回答:“也不是。”
沈轶看他,兰渡笑一笑,说:“我之前想好了。如果你在期末考试前还是没想到,那我就考完试和你说。啊,要买奶茶吗?”
讲话间,两人已经走出校门、来到外面街道。
沈轶对这种甜饮料兴趣不大。不过兰渡问他,他想到可以和兰渡多说一会儿话,也就点头。
两人一起去了奶茶店。这会儿已经没有其他学生排队,两人很快付好账。
奶茶加了冰块,在夏日的傍晚送来很多清凉。
沈轶:“你是走这边?”
兰渡看一眼沈轶目光方向的车站,咬着吸管,漫不经心点头。
他看起来完全不急着回家。可这会儿已经要七点半,哪怕上车顺利、一路不拥堵,回家都要八点。
沈轶一面觉得自己不该多问,一面还是开口,说:“你这么晚回去,有和家里说一声吗?”
兰渡看他,眉眼里有一些意外。沈轶被看着,忍不住拢起眉尖。
不过,兰渡很快收敛神色。他背著书包,穿着短袖校服,看起来就是最普通的学生。这会儿,不提起白塔的事情,而是说:“我一个人住。”
轮到沈轶意外:“你一个?叔叔阿姨呢?”
兰渡回答:“离婚了。”
沈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抱歉。”
他这么说,兰渡摇摇头:“没事。他们没有闹得很大,就是觉得性格不合。”一顿,大约是想到自己年幼时经常见到的另一对夫妻,兰渡顺口多问一句,“你呢?你也这么晚回家,叔叔阿姨不会说嘛?”
沈轶说:“他们不在了。”
兰渡:“……啊。”
少年握住奶茶杯的手指微微压紧。沈轶留意到,兰渡的指尖甚至有些发白。
他变得局促很多,嘴巴抿起来,另一只手也摸了摸包带,好像这些行为能够给兰渡带来无形安慰。
调整好状态,他总算能对沈轶说:“抱歉,我不知道。”
两人之间的情势完全逆转。沈轶说:“没关系。”一顿,“我也一个人住。”
兰渡看他,眉眼里有犹豫。过了会儿,还是问:“你晚上吃什么?”
沈轶看一眼手上的奶茶。从动作、神色判断,大有“这就是我的晚餐”的意思。
兰渡嗓音抬高一点:“你不会不吃饭吧?不行,必须要吃。”
沈轶有点好笑,说:“行,我回去路上会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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