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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机器人没说话。
沈轶说：“我父亲还在的时候，会带异兽肉回来。不是从垃圾场里捡到那种，是真的从野外猎杀的异兽。
“我当时还太小了，不记得味道。后面他不在了，只剩下我和我妈。我妈没有猎杀异兽的能力，就会和他们一样，去垃圾场抢东西。有一次，抢到一个营养棒包装袋。在上面刮一刮，能有这么多——”比划一下，“这么多，营养棒碎屑。她喂给我，我让她吃，她摇头。我就说，那我也不吃了，她才勉强尝了一点点。”
兰渡往前挪一挪，短短的手前伸，想要触碰沈轶。
沈轶笑一下，翻身。
他一只手卡住兰渡身体，把小机器人改放在自己面前。
小机器人问他：“之后呢？”
沈轶说：“之后，情况好了一点。我可以和她一起去捡垃圾了，她教我什么能吃，什么不可以。再之后，我们在野外遇到一个狩猎队……”
沈轶的话音轻了下去。
兰渡沉默地抓住沈轶的手，贴在自己胸口。
沈轶看他，说：“你又没有心跳。”
兰渡说：“要给她报仇吗？”
沈轶微微笑一下，说：“报什么仇？他们已经死了。”
兰渡不言，沈轶说：“你看，人类就是这么脆弱。”沉默，“好了，走吧，去找老霍尔。”
男孩起身，拉开棚帐入口挂着的那块布，开启新的一天。
他背后站着一个小机器人。兰渡看着沈轶，心想，先生……
这次的身世设置太详细了，详细到让兰渡觉得其中有一部分是“真实”的。
不是说在E09星上曾经发生过的事。而是更早之前，沈轶还没有成为“沈尊者”，甚至还没有成为器修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凡尘中的普通少年，或许有一些修行的天分，不过还是太过羸弱。这个时候，他，他的父母、家人，是否曾经遇到过什么？
正思索时，沈轶回头，看了小机器人一眼。
眼神好像在说：怎么还不过来？走了啊。
兰渡莞尔。
他跑上前去，和之前一样，“啪”一下，抱住沈轶小腿。
沈轶失笑。看左右无人，干脆把小机器人拎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
“坐稳了啊，”他说，“可别掉下去。”
兰渡听着，再往沈轶脖颈方向蹭一蹭，回答：“好！坐稳了。”
沈轶这才出发，在一众汤味中，去老霍尔的住处。
老霍尔的住处位于整个棚户区的中心，可以说是这片局域中最大的一个棚子。
沈轶走到一半，肚子有点咕咕叫。
他没在意，继续往前走。路上遇到希尔文手底下另一个孩子，两边对视一眼，那个孩子嘴唇动了动，像是想对沈轶说点什么。不过，沈轶没有理会，很快转过视线，再往前去。
终于到了老霍尔的住处，他看着前两日自己随意出入的地方，第一次礼貌起来，喊：“请问霍尔爷爷在家吗！我是沈轶！”
喊了一遍，帘子被一个机械臂拉开了。
深处传来声音：“进来吧。”
沈轶迈入其中。
他来得时间有点凑巧。进门的时候，老霍尔正在吃早餐。
他的早餐也和其他人不同。不再是外面那种“汤”，而是一块完整的、煎制过的异兽肉，旁边还配了一杯饮料。
沈轶看在眼里，肚子咕咕叫得更厉害了。
老霍尔笑了，说：“要不要来一点？”
沈轶思考一下，果断摇头。
他面上还是很忐忑，说：“霍尔叔叔，你找我是要做什么吗？”
活脱脱一个莫名听到眼前男人的话，畏惧又不敢不听从的受气包形象。
老霍尔看他，说：“装太过就没意思了。”
沈轶：“……”
沈轶说：“我不明白……”
老霍尔说：“如果你真是这个样子，陈宏达会抓不到你吗？”
沈轶一顿。的确，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不过，他还是面不改色，说：“之前只是因为我运气好。对，就像是在我被抓住之后，忽然来了一队好像和骷髅蛇他们有过节的人。他们开始争斗，我趁乱逃了出来”
老霍尔问：“只是运气吗？我还以为，在给你提供过帮助的人面前，你能诚实一点。”
沈轶眼皮跳了一下。他身体后退，好像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声响。两个机器人不知何时绕了过来，挡住了沈轶的去路。
“过来吧，”老霍尔友好地说，“就算不想吃异兽肉，也可以喝一点营养棒冲兑出的‘饮料’。”
沈轶权衡片刻，到底还是过去了。
他在桌子另一边坐下，看老霍尔冲着一边的机器人招了招手。机器人过来，从自己胸膛拿出一个杯子，再从手臂的出水口倒出“饮料”。
这份“饮料”被摆在沈轶面前。小机器人从他的肩膀上跳下去，稍微沾了点饮料，分析过一遍，告诉沈轶：“可以喝。”
沈轶这才举起杯子。
一老一少静静地享受着他们的早餐。沈轶肚子叫的更大声了，这时候，老霍尔又说：“如果有营养棒的话，可以拿出来吃，没关系。”
沈轶警惕地看他。
老霍尔切割着异兽肉，叹道：“我年纪已经很大啦，甚至在平常的工作上都力不从心。既然这样，我想，为什么不找一个助手呢？”
沈轶皱眉，问：“为什么是我？”
“你是孤儿，”老霍尔说，“你不和希尔文他们鬼混。”
沈轶不言，老霍尔说：“你总是早出晚归，但是，你一直有精力早出晚归——说实在的，你的破绽实在很多。虽然我也不明白你究竟做了什么，不过，我想，至少你已经几年没吃过异兽肉了，这可以说明很多。”
沈轶还是没说话。
“如果能离开这座星球，”老霍尔也不在意沈轶的态度，自言自语地说了下去，“找到一个普通的居民星，就可以在里面使用基因修复舱，消除身上辐射的影响。但是，我一个人，可以坚持到那个时候吗？我的身体在发出危险的信号，可能一个月、两个月，也可能明天，我就再也睁不开眼睛。这种情况下，吃异兽肉，还是吃营养棒，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沈轶听到这里，舔了舔嘴唇，手伸进衣服内袋，取出一根营养棒。
老霍尔看在眼里，露出欣慰神色，说：“我以为你昨天晚上就要来了。毕竟，这里的东西，可拦不住你。”
“为什么？”沈轶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老霍尔淡淡道：“陈宏达找了你那么久，你总得有个躲藏的位置。整个棚户区，能用来藏人的还有哪里？——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过你刚刚告诉我了，你真的可以做到。”
沈轶抿一抿嘴巴，发现自己的破绽。
他懊恼，小机器人安慰地抱住他的手臂。
“这不是什么不公平的交易。”老霍尔最后说，“或者，要说‘不公平’，也是对我。我把自己维修机甲的技巧交给你，希望等到我动不了那天，你能造好离开的机甲，带我去查找基因修复舱。当然，如果在那之前我就死了，也只能怪我运气不好。到时候，你可以继承这些东西，”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前提是，你能守住他们。”
他身前不远处，男孩的眉头深深拧起。
第387章 番外十五（13）
沈轶的思绪在剧烈起伏。
答应吗？好像没有理由拒绝。这种送上门来的好处，根本谈不上风险。
但是，好像依然会有顾虑。
沈轶扪心自问：你在担心什么？——老霍尔还有其他目的？毕竟，哪里有从天而降的好处呢。
好吧，想想空间钮、系统，不能说没有。但俗话说了，事不过三。接连三次好处，都被自己遇到。要是他真的有这么好的运气，又怎么会在E09上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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