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与催谢星珩去休息:“这头我来就好了,你明天还要去衙门,先睡吧?”
谢星珩精神得很,也心疼。
“你看他俩那小可怜样,我哪能睡得着?”
确实可怜得紧。在津口县来回的路途中,两个宝宝还会闹一闹。
今年却是不闹了,眼睛一眨就掉眼泪,开口就要找爷爷。天玑宝宝都蔫了,没什么脾气。
江知与吸吸鼻子,转移话题。
“等你进场考试,我就带他们去顾家玩玩。”
春试又叫会试,九天三考,模式跟乡试极为相近,但这九天里,考生只能在贡院里待着。吃喝拉撒都在里头。
这九天,小孩子定是哭唧唧的。
羊奶热得快,夫夫俩聊一会儿,把奶盛到碗里,又将碗放到冷水盆里降温,摸着温度差不多,他俩便把羊奶端到炕边。
叫着要喝奶的孩子,已经挨在一块儿睡着了。
江知与跟谢星珩对视一眼,又低头看看热好的羊奶,再摸摸肚子。
算了。
自己喝。
两人又漱口才睡,一觉到天明。
谢星珩起早,不用江知与陪着出门,见两个孩子还没醒,让江知与跟着再睡会儿。
他背上小书包,出门跟同乡举人们一起去衙门。早饭就在路上买着吃。
谢星珩能边走边吃,其他举人看着好羡慕。
临近考期,衙门门口还要排会儿队。
举人是终身制,考上以后,后面的春试都能来参加。
三年一积累,全国举人数量上万。因路途原因,并非所有人都能提前赶到京城,多的是最后几天压线到的。
这头登记完成,他们就能安心等待进场。
考试季,是京城商业旺季。尤其是春试,来的考生遍及全国,还都是举人。
举人在当地已有威望,多得是商户来结交,大多不缺钱。
商贩们在还没转暖的季节里,都在街头巷尾游走叫卖,巴望着多挣几个铜板。
谢星珩回家路上走得慢,很有闲心的这看那看,挑拣了几样味道不错的小吃带给江知与,又在街头买了两串糖葫芦,带回家哄哄孩子。
别的举人都先回宅子里,他们想要再看看书。
许行之跟他在街上走,看路边书斋生意好,叫住谢星珩,说想去看看。
谢星珩点头:“行。”
上回来京城赶考时,他们都没到书斋看过。
这回过来,体会了一下当地的“临时抱佛脚”文化。
书斋所售书籍都是科举常用书,有些是书院的教材,例如《四书五经》。有些是会用到的读物,例如大家文章、往年科举闱墨、《四书集注》等。
谢星珩跟许行之还在外头排了会儿队,才顺利进到书斋。
伙计看他俩的装扮气质,就知道他们是书生。
不论是不是赶考书生,统一推荐他们书斋最火爆的书册——《翰林集》。
《翰林集》,顾名思义,这里面收录的都是历代翰林的文章。
书籍三册,两册是从前在翰林院任职过的大人们的文章选集,一册是如今还在翰林院当差的大人们的文章选集。
谢星珩挑眉:“有顾慎行顾大人的文墨吗?”
书斋伙计立马点头,拿出范本,“唰”一下就给他翻到了书籍中间,刚好是顾慎行的文章。
“上届状元的文章,好多人冲着他来的!”
谢星珩回头跟许行之说:“你看看他混得多好,我考完不知试卷会沦落到什么地方。”
伙计听着这话,试探着问:“你们认识顾大人啊?”
谢星珩说:“上一届的同年,他考上状元,我们没能取中。”
伙计又给他们推荐了另一本书,是根据年份做书名的科举程文。
这年份很巧,恰好是谢星珩考乡试的那一年。
他内心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听伙计说:“那你应该会喜欢这本,你跟顾大人是同年,该是一起考过乡试?这一本就是乡试年的程文合集,虽说举人文章,你们已经不爱看了,留个纪念也是好的嘛。里面还有谢敬之谢举人的文章,你们听说过他吗?他在家乡干了好大一番事业,好多书生都要看他的文章,以他为榜样!”
谢星珩:“……”
听说过,就是我。
许行之在旁边憋着笑,两人在伙计的推销里,买了乡试程文和《翰林集》。
新书装帧极好,外头有布艺书套,拎回家拆开,才发现书套里另有乾坤,上边用小楷写着某些大人的文章喜好,以供考生们根据考官决定文章风格。
谢星珩:“……”
也是人才。
江知与已经起来了,两个宝宝紧跟着他做小尾巴,见到谢星珩回来,才展颜笑起来。
他俩长了牙,一笑就有糯米小牙露出来,看着很是可爱。
谢星珩从书包里拿出小吃,又找铁盘,放炉子上,给这些小吃加热。
另找了个小碗,把糖葫芦从竹签上取下来,拿圆头筷子戳上,一个孩子吃一颗。
江知与问他外头的情况。
谢星珩如实说了。
“之前林庚说我在书生里很有声望,我还以为是小有声名,没想到是深入人心。我这稀烂的文章,他们还花钱买去看,真是瞎了眼。”
一世英名,都给那些文章败坏完了。
江知与疑惑:“怎会这样?”
谢星珩抱着孩子,让他俩坐他腿上舔糖葫芦。
“一定是顾慎行干的好事。”
举人观光团是顾慎行组织的,后来的进士观光团声势更大。
举人、进士,已经是书生里的食物链顶端了,他们都对谢星珩赞誉有加,夸的还是天下书生都会头疼的实干能力,这能不让人吹捧吗?
他只盼着他别给人当坏榜样,让一些文采不够的书生以此为借口,跑去取巧,在家乡瞎搞,想以此另辟蹊径。
那可真是罪过。
江知与说不会:“这年头想办一件事很难的,尤其是利民的事情,难于登天,一般人没这魄力和毅力。”
若不能把读书这件事坚持做好,在实事上受挫几回,也会放弃。对当地百姓造不成影响。
谢星珩得了宽慰,又去哄宝宝,故意装着要吃他们糖葫芦的样子,让他俩分心,给江知与吃饭的时间。
考期在二月初八,进场这天,外头人多。
何镖头夫夫俩都来了,顾家来了个管家,带了两个护卫,见他俩这里有何镖头他们照看,说两句吉利话,留了一副护膝、一只可拆卸式手炉,就告辞离开。
这里离贡院近,江知与跟着出来一趟,等谢星珩点名入场了,才急匆匆回屋。
举人们都进场考试了,何镖头夫夫有地方能将就着留宿,在宅子里照看江知与父子三人。
贡院里,谢星珩照着考号,找到考棚,先检查考棚破损情况,确认不影响考试,再把雨布订好,然后把被褥在窄小铺板上抖开铺平,又将棉被一样的大袄子拿出来,再坐下摆弄手炉。
这炉子是加热水用的,他拿钱买一壶热水,装上摇了摇,对密封性不太满意,便放在脚底用。
脚下暖和了,身体也就暖和了。
黎明前夕,谢星珩披上袄子,闭目养神。
铜锣敲响,他便睁眼坐正,等着接考题。
本场考试,是他熟悉的流程,先考经义。
他拿到题目,脑中便有想法,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考期九天,谢星珩困在贡院里,江知与困在贡院外。
两个宝宝过了第一天,就开始要爹、找爹,江知与只好领着他俩出来看贡院,说他们爹在考试。
考试的含义,两个宝宝在字卡的模拟里,懂得了。
江知与哄着他们说:“你们爹要把那些字都认完,才能出来,到时我们一起去接他好不好?”
亏他俩一片孝心,这点识字量,都想着帮亲爹分忧了。想去贡院里,帮谢星珩答题,让他早点出来。
江知与听着直笑,笑着笑着,视线蒙蒙。
他们带着孩子,做什么都不方便,看似孩子是拖累,但和他们相处的时候,什么累,什么苦,都感觉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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