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行跟霍叔玉有合作搞教材,送闲书实属正常。两人明天见面,指不定还要聊聊《西游记》。参考一下故事结构,研究研究趣味性。
送完书,转眼到了六月初一。
六月初一,江知与日程定下,早上送孩子去上学,然后转道去跟苏冉汇合,两人在糖铺,研究第一届“小福星”活动的时间地点,以及赛制奖品。
谢星珩在家,一清早的就去厨房,叫人做了绿豆凉粉。凉粉照着他的要求,用筛子漏出了一条条的小鱼。再又用模具,做了两条大胖锦鲤在上面握着。不如金红配色的鱼好看,晶莹碧绿的,只能说另有一番滋味。
这些弄好,再配上辣子,调好酱料,装上早冻好的奶茶,也快到午饭的点了。
谢星珩去糖铺找江知与,跟他一块儿吃午饭。
食盒揭开,苏冉都愣了下。
然后他左看看江知与,右看看谢星珩,回家跟顾慎行念叨去了。
江知与心里甜得很,嘴上说着体贴话:“大热的天,你跑来做什么?又热又闷的,我在外头随便吃点什么就好,哪用这么麻烦?”
江知与不好意思天天去顾家蹭饭吃,说在外头随便吃,其实就是跑回家弄饭。
谢星珩拿大碗,给他拌好凉粉,又叫他喝奶茶试试。
“我用你的好茶弄的,味道特别好。”
江知与喝着也好。
“宝宝肯定爱喝,还有多的吗?给他俩也喝一点儿。”
当爹的人,就是爱惦记崽。
谢星珩说改天再弄,今天就这两杯。
用竹筒装着的,吸管是小一号的空管竹子,喝着还有点竹子清香。
两人吃着饭,谢星珩跟江知与说:“你这样常来糖铺不方便,要么弄个办公室,厂里、铺子里,还有原料生产基地那边,有什么事,都有个确切的去处找你。赶明儿京城这一线的巡厂人确定下来,也有地方停留。”
江知与在看地方了,因考虑到巡厂的人是这一线的城市到处跑,京城这里的办公地点,他想买宅子。
一些流动人员能有住处,还有些货物能在宅子里存放。
买宅子的话,他们现在银两不太够。
这又是糖厂的事,江知与不好找家里拿钱。就想着等年底再说。
水果糖的季节要来了,秋季就有一批资金到账。到时什么样的宅子买不到?
谢星珩看他有主意,不再提。
中午就在糖铺后院里,靠在软蹋上眯了会儿,下午谢星珩就告辞。
他半点儿不着急,说好了六月初一要去吏部,竟然在街头巷尾的逛上了。
谢星珩今天出门,把老婆的小镜子带上了。
走半路,他总会拿镜子照一照,能看见身后有人跟踪他。
有人跟踪,他更是不急了。
他还想去看戏。
他不急,跟着他的人急坏了,也不偷偷摸摸的尾随,三步并两步的跑来拦着他,恭恭敬敬行礼赔笑,自报家门,请谢星珩去吏部坐坐。
谢星珩问:“你们大人回来了?有空了?”
两个小吏笑容更深了:“回来了,得空了,他把部里人都骂了一顿,就等着您去报道呢!”
谢星珩看看天色:“今天是不行了,今天太晚了,过去耽误大人们回家,改日再去吧。”
“别介啊,”小吏分开拦他去路:“谢大人的事,就是最紧要的事,我们堂官说再晚也要等,再迟也要办。您看——”
他俩做出“请”的手势,方向只有一条路,通往吏部的路。
谢星珩看笑了。
吏部堂官,又称为吏部尚书,一把手都惊动了,是真的急了。
他不好拿乔,顺势点头:“那走吧。”
小吏们应声,在他身侧后半步跟随,不让路人撞到他,走到岔路口时,两人又默契指路,把谢星珩圈在固定的路线里。
再来吏部,谢星珩刷脸进了。
从门口小吏到部里职官,多是低头忙活,对外界事务充耳不闻。
但凡抬头的,谢星珩都要瞄一眼。
眼神对上了,谢星珩就要笑。
他笑了,对方不笑,那就是对他有意见。
“我看今天这事儿玄乎。”他说。
这话一落,把他领进来的两个小吏就要大喊“某大人”,然后那人也要回个僵硬笑脸。
谢星珩确认了。
这些见菜下碟的势利眼们,是真的挨骂了。
活该。
谢星珩第一次当官,从顾慎行那里听说了流程。
一甲进士封官之后,通常来吏部报道,只是认个脸熟。不像别的,甚至有“抽签”。
因朝廷选拔官员,对体貌有要求,样貌堂堂的,在选拔初期,会占点便宜。
但朝廷积累多年,样貌堂堂的人不胜枚举,一帮人都等着“萝卜坑”,多方考量都过关以后,就会“抽签”,俗称“看天命”。
抽中哪个,哪个就顶缺当官去。
这也是吏部的“油水”之一,不是老实穷鬼玩得起的。
一甲进士无需这个流程,直接任命。过来报道,各处文书检验后,在吏部留档,就能领官印、官袍。
这里的流程,往前一步追溯,是有优先级在。
中试举人,到了殿试上,都没有被黜落,都是天子门生。天子亲封的官职,吏部有罢黜权吗?
没有。
他们甚至没有解释的余地。
只差文书留档,怎么就不能留?哪里出错了?
你说背景,那难道他一路科举过来的资料都是错误的?
你说人手不够,堂堂六部之首,抽不出一个人做事?
就算不够,还能两个月不够?
还能扯什么?官印丢了?官袍破损了?脑袋怎么没丢呢?
谢星珩今天把初来乍到的下马威还回去了。
面见吏部堂官时,他被点了一句:“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
谢星珩作揖行礼:“学生受教。”
吏部堂官向坤,年过五旬,他望着谢星珩笑笑,又说:“你比你那三叔硬气。”
谢星珩抬眸:“大人说笑了,我没有三叔。”
向坤的话信息量很大,他在皇权更替后,依然是吏部堂官,没被影响。江老三在他手下任职过,谢星珩来给他部门的人下马威。
两代人,两个性格。
向坤看着他,又说:“我们都认识你。你来之前,你的断亲书都被拿出来研究过。”
谢星珩抿唇不语。
一个还未入仕,就名声远扬的人。
一个皇帝钦点,必须要的人。
被研究是正常的。
往那么前去研究……也是闲得慌。
向坤指指桌上的红木托盘,里头放着官袍和官印。
“拿去吧,明天就去翰林院上任。到了那里,静心做学问,想想你的表字,做人不可锋芒太盛,做官亦是。尤其是你这种有家有室的硬骨头,万事三思。”
谢星珩垂眸,听懂了藏在提醒里的威胁之意。
在朝局之中,害命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他领了官袍,拿了官印,从吏部出来时,天色已麻麻黑。
吏部门前有轿子等着,为首的汉子问他是不是谢大人。
“向大人让我们送你一程。”
谢星珩看不懂向坤是什么意思,反正没可能拒绝,上了轿子再想。
轿子里空无一物,唯独一点,特别特别黑。
木板都涂了黑漆,窗户都封着。前面的厚重黑帘都稳稳不透光,坐在里头,很是憋闷,久了有窒息感,像困在了幽闭暗室里,也像躺进了棺材里。
六月的京城,气温升高。这轿子在烈日下暴晒了一天,吸饱了热量。现在都在往轿中人身上释放,比蒸桑拿还过分的热度直直烤着皮肤血肉。
谢星珩没一会儿就感觉呼吸不顺。
他抬手去掀轿帘,帘子不知何时被封住了,他扯不开。
沿着缝隙,碰到了嵌入门框内的木板。
这块木板的嵌入,让厢内的空气更加拥挤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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