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珩跟他确认放假日子,今天就到此为止。
他中午回家吃饭,跟江知与和岚哥儿逐一说了。
“过两天回来,你们再好好问问他。”
岚哥儿就说要去接弟弟回家。
说起乐器,夫夫俩也问岚哥儿要不要学。
岚哥儿想了想,决定搭着学点乐理。
下午,江知与带他去看乐器,他看了吹箫和吹笛子的姿势,决定选笛子。
乐师好找。海城的小院很鼎盛,吹拉弹唱样样会的人不在少数。
当地乐师,都有丰富的教学经验。
教学的乐师,人品各不相同,江知与让岚哥儿选人,锻炼他看人的眼力。
官家选人,有挑的权利。
一帮人排着队,进来自我介绍后,又出去静等消息。
岚哥儿看了三轮,选了个话少,穿着比较破旧的夫郎来做先生。
他给江知与的理由是:“我看他擅长的乐器挺多,本事是有的。但没混出来,多半是他不善言辞,在小院混不出名堂。小半是嘴笨,得罪人了。我们正经学乐器,不需要油嘴滑舌的先生。”
好不好的,江知与都先定下。日久见人心。
这头结束,他俩暂时不忙别的,叫人买菜,做些庭哥儿爱吃的,再炖个汤,为庭哥儿放假做准备。
岚哥儿要去接,江知与就跟他一块儿。
到了官学附近,他们不进去,就近找个茶摊坐等。
来得不巧,还叫他们听见一批小学生叽叽咕咕的说要堵人,把人揍一顿的事。
江知与回头看他们,年岁都不大,应该跟庭哥儿是同窗。
刚收回视线,他又听见了熟悉的名字。
“等江庭出来,就让他去北巷,到时我们再从两边出来,夹击他!”
江知与:?
岚哥儿捧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也朝那群小学生投去了目光。
这是做什么?
父亲不是说弟弟没有被人欺负吗?
江知与又一次打量他们的个头、面貌,以此确认,这些孩子确实年纪不大,都是十岁左右。
庭哥儿怎么得罪这么多人?
这就是庭哥儿最近忙的事?
都是小孩子,江知与不好出面,他们暂停喝茶,远远跟着。
岚哥儿问:“待会儿打起来怎么办?”
江知与说:“那你就去救救弟弟。”
岚哥儿瞬时兴奋了。
他跟着爹爹学武几年,还没找人打过架呢。
有了期待,他对弟弟的担忧都弱了不少。
没等一会儿,他们果然看见庭哥儿朝北巷走来。
他还懂事得很,不让书童跟过来。
岚哥儿站在街口的书斋里,探头往外看,他弟弟目不斜视的从他面前经过。
还在笑呢。
这场围堵来得很快,庭哥儿刚进巷子,街上躲着的小学生们就立马跑过去堵人。
庭哥儿听见动静,发现对方人多,已经想跑了。
当时巷子还没被堵住,但耐不住对方人多,结成了一道人墙,推推搡搡的,愣是把他挤到了巷子里。
庭哥儿大声喊书童的名字:“勤学!快喊救命!”
勤学跟他年龄相仿,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被这阵仗吓得懵了一瞬,好歹是个衷心护主的,懵完还知道跑过去救人。
边跑还边喊“救命!杀人了!!”
岚哥儿默默缩回了踏出去的脚尖。
这下好了,不用他救了。
路上百姓吓坏了,胆小的在乱糟糟的奔逃,胆大的还来问哪里哪里。
更有见义勇为的,问着问着,就跑过去搭把手。
他们进了巷子,发现里边都是些小书生郎,还以为是哪家公子遭遇了刺客,忙让他们跑。
只是想堵个人的小学生们,在这个乱哄哄的氛围里,有人不明所以,真跑了。
有人知道是江庭的书童胡乱嚷嚷,气得走之前还要推江庭两下。
江庭不给他们白推,趁乱往墙上抹了满脸灰,也大声喊:“杀人了!救命啊!”
一看乱象就急忙跑过来的江知与:“……”
喊话喊一半,突然看见亲爹的江庭:“……”
父子两个,一个在巷子里,一个在巷子口,半晌无言。
岚哥儿慢一步跟过来看,嘴里也在喊话:“爹爹,爹爹!有官差来了!”
这点事,不至于闹到公堂之上。
江知与跟官差们沟通一阵,解释清楚,把孩子们带回了家。
别人家的孩子他管不着,自家孩子要被群殴,他却很想问一问缘由。
无奈海城形势复杂,官家子弟成天耳濡目染,对杀人之事害怕,但对官差,着实害怕不起来。
问话不顺利,暂且作罢。
回家的路上,一家三口无话。
到了家里,江知与关上门,让庭哥儿如实招来。
“他们为什么要堵人?”
庭哥儿老老实实都说了。
他没受到欺负,反而还被很多人奉承讨好,但这些人都有目的,都说他家哥哥长得好看,想要结识一番。
偏又不凑巧,还让庭哥儿听见他们背后议论,说江家的糖厂如何如何挣钱,现在跟岚哥儿认识,就是青梅竹马。
庭哥儿就不舒服了。
他往家里写信,都有人要搭着送东西,他不同意。这些人还去买通官学的小厮。
如此一来,庭哥儿就不送信回家了。也着实生气了。
他就做了一点点的挑拨而已。
“他们都想讨好哥哥,那他们就是竞争者。哪有竞争的人好成一派的?他们自己要争的,活该。”
但他操作的范围太大了,又太急躁了。
这么短的时间里,给他示好的人,都莫名其妙倒霉、被教官训斥,互相凑一处吐槽吐槽,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才有了假期堵人事件。
江知与跟庭哥儿听完,紧张的心情随之放下。岚哥儿看他的眼神都柔和了:“你还会生气?”
这事是信息差的原因。
各家盯上江家的财富,看上糖厂的体量。在江知与这里的试探,被娃娃亲挡了回去。但孩子们还在努力,从情分的角度入手。
这点大的孩子,藏不住心事,行为又太粗糙,让他们惹到了庭哥儿。
他这事没做错,江知与把他夸了又夸。
很好,知道爱护哥哥。
就是手段太嫩了。
江知与顺势给他们兄弟上一课。
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设局算计人,自己怎能被卷入其中?
同样的挑拨,他们自己要争,为什么不能是互相攀咬呢?
这个岁数的孩子,自尊心重。夸一贬一,拉一打一,就够他们内乱了。
庭哥儿没法撇清自己,也能让自己呈现无辜状态。
他无意造成这样的局面,劝架时,再茶言茶语火上浇油。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既然表现得无辜,就会有少数人会成功混到他身边。
真的介绍岚哥儿给他们认识吗?想也不要想。这些人目的不纯,那便在攀咬结束以后,一并料理了。
庭哥儿事后能把话挑明,摆出受害者姿态,以为他们对自家哥哥心怀爱慕,原来都是爱财之人。有辱斯文,令人不齿!
这个收尾,也能是“淘汰者”对“上位者”的攀咬。
自己的失败固然让人心寒,但别人的成功,更加令人恼恨。
兄弟俩:“……”
他俩一块儿星星眼:“爹爹好厉害!”
因这个小插曲,上午晃眼就过去了。
午饭他们三个吃,下午选购乐器,上第一次的音乐课。
庭哥儿在书院学了乐理,但跟得很吃力,如今就从头开始听,还有哥哥陪他一起,他乐滋滋的。
到日落时分,上课结束,家里又备上晚饭。
谢星珩下值回家,看桌上都是家常小菜,但有一砂锅的海鲜粥,可谓是乡味与海味俱全。
另有鸡汤和蜂蜜烤鸭,又做了红豆沙福饼。
口味搭配得杂,照顾到了一家四口的喜好。
谢星珩回屋脱了官袍,披件外衣,出来洗手,两个小宝颠颠儿地跑来给他挽袖子,一人一边,配合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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