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陆然却紧张地问他去那儿干嘛。
“别骗我。”阮乔看着陆然眼睛,制止了想扯谎的人。
陆然一脸吃瘪,舔舔嘴唇说出一半的实话:“嗐,就是那天跟秦嘉阳一块摘草莓,听他说秦濯在那儿住院,我这不是不想你们碰见吗。”
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挡不住多年的熟识。
阮乔又看了几秒陆然,突然眼睛酸涩,他哑声问:“你知道是不是。”
陆然听懂阮乔话里的意思,紧张得从床边站起来:“乔乔,你——”
阮乔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又转向喻肆。
喻肆沉默地垂下眼睛。
阮乔最后看向春生。
他笑了,笑着哭了:“你知道,你知道,你也知道,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乔乔……”春生愧疚地拉住阮乔,“事已至此,你不要太难过,你的眼睛不能总是哭啊。”
阮乔深吸一口气,他下午已经悲恸过一回,现在倒也能忍住。
他垂着头:“我不是怪你们,我只是,我只是……”
“没事乔乔,我们知道,”春生拍着他后背安慰,“你是今天出门知道的吗?”
阮乔点点头。
陆然已经从最初的震惊慌乱中缓过来,结合阮乔说要去医院的事,立刻拉住阮乔认真说:“乔乔,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觉得自己亏欠秦濯,但是报答的方法有很多种,不行我跟你一块报,你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阮乔摇了摇头。
陆然捏捏眉心:“这样,咱不着急去医院,先睡一觉,睡一觉缓缓。
”
阮乔没再争辩,大晚上他确实哪儿都去不了。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清晨他要出门时,陆然竟然已经堵在了门口。
“乔儿,你别冲动好不好。”陆然顶着黑眼圈无奈说,“你一时冲动回到那狗、回到秦濯身边没有好结果的。”
“我没有冲动。”阮乔很平静地说。
“你就是冲动,”陆然反正堵着门不让,“咱当时受多少委屈啊,费多大劲才摆脱他,你心软也不能这么软。”
阮乔叹口气:“陆然,其实——”
“让他去。”喻肆越过阮乔,把大块的陆然猛地拉到一边。
“我靠你什么意思啊?兄弟?”陆然状况外地看着喻肆。
再转头时,小身板的人已经成功挤了出去。
陆然气恼地把喻肆推墙上:“……我服了,他脑子糊涂,你也跟着糊涂!”
平时三两下就能动起手的人这会儿却不反抗,喻肆轻笑一声,看着万年单身男士的眼睛说:“你要是喜欢一个人,就会知道他心里装着什么。”
陆然被突然文艺的酷哥膈应出一身鸡皮疙瘩。
妈的,基佬就是矫情。
陆然心肠直,但却算不上傻,把人松开过了会儿也明白过来。
他看着被判永久出局的兄弟叹一口气。
春生半夜就被叫去加班了,现在就他们俩。
陆然揽上喻肆肩膀,两个都高大的男人这么看起来像要干架。
“走吧,哥带你去拳馆,来一场男人之间的发泄。”!
第46章 宝贝和大狗
阮乔昨天去找的人其实是秦巍。
五年了,秦医生的办公室位置没有改变,他敲敲门进去。
“小乔?”正在看病历的男人抬起头,推了下眼镜,眼底满是诧异。
“秦医生好。”阮乔慢慢走过去,清淡的笑中带着一点苦涩,“好久不见,秦医生。”
秦巍问诊多年,对病人的情绪都极为了解,眼下阮乔出现在这里,又是这样的神情,便已猜出个大概。
“你……”秦巍疲惫地摘下眼镜,按了按眉心,“你见过秦濯了。”
“嗯,远远见了,”阮乔点点头,“抱歉之前没有认出叔叔。”
现下细看,秦巍和秦濯的轮廓其实是有些相似的,只不过气质相别太大,又戴着眼镜,他之前才没有察觉。
别人应该也很难注意到,秦氏集团的大公子竟然是一个医生。
“我知道你和嘉阳是好朋友,”秦巍脸上露出一丝惭愧,“我和他妈妈都忙,不常在家,嘉阳跟他小叔更亲近,没和你提过我们也正常。”
秦巍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他们都知道今天在这儿见面是为了什么。
阮乔不知从何说起,只先问了一句最不需要问的。
“叔叔,他的眼睛……还可以治好吗?”
“小乔,在医学上没有绝对的治好和治不好。”秦巍眼神黯淡,“只能说以现在的技术水平很难,希望很小,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
“所以他只剩下等待角膜捐献这一条路了吗?”
阮乔问完,心底漫上了绝望。
他知道在现在的医学伦理中,生命和健康面前,不按照权势排序,更讲究平等,甚至怜弱。
如果走正常程序,秦濯是很难排到的,或者说还需要等很久。
“小乔?”秦巍叫了声他。
“嗯,”阮乔回神,“没事秦医生,我只是了解一下,来之前我就大概清楚的。”
秦巍看了阮乔几秒,略微放心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想把角膜再给秦濯。”
如果放在几年前,阮乔很大概率会声嘶力竭着要求还回去,他不要背负这么沉重的爱,他受不起。
但现在他已经知道,爱是世间最好的馈赠,不该成为负担。
即使他宁愿秦濯康复,但秦濯都没瞒住他,他又怎么可能瞒住秦濯。
除非秦濯现在后悔了愿意接受,不然他执意还回去只会两败俱伤。
阮乔摇了摇头:“我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让我接触到秦濯。”
秦巍一愣。
如果阮乔只是想见一面,直接见就可以,不会这样问他。
既然这样问了,那恐怕就不是只想见一面这么简单。
以他们的关系,频繁见面会有什么好处吗?
也许阮乔想报答,想关心,但对于秦濯来说却是残忍的。
秦巍叹口气:“小乔,我不是想增加你的压力,但是我得告诉你,虽然秦濯的抗打击能力很强,可长期处于黑暗的病人还是尽量避免受刺激为好。”
让秦濯知道阮乔得知了真相,这一层姑且还好接受。
可期盼已久的人重新出现,带来希望又决然离开才是最痛苦的。
阮乔明白秦巍的顾虑:“秦医生,您以为我接近秦濯只是为了照顾他一段时间吗?”
秦巍脸色一沉:“如果是为了报恩就更不应该。”
秦濯付出那么大代价才让阮乔可以自由,可以拥有美好的未来,不是让他把自己当做可偿还的物品的。
“你们怎么都这么想……”阮乔认真看着秦巍的眼睛,“秦医生,就不能有第三种可能吗?”
秦巍喉头一紧。
如果不是想短暂的照顾,不是想用余生的陪伴来报恩,阮乔回到秦濯身边还能是因为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鸟儿向往笼子外的天空,没有鸟儿会眷恋一个笼子,尤其是已经羽翼丰满光彩夺目的飞鸟。
秦巍垂眸片刻,他是个哥哥,他也会有私心。
秦濯这么多年有没有放下,他一直都知道。
“小乔,以后会发生什么都说不准,可能你会改变心意,但我可以保证你一定是自由的,”秦巍正色,“我只想问在这一刻,你想好了吗?”
阮乔看向窗外枝头振翅而飞的鸟。
之前在山上时他也常这么看,那时候他羡慕又悲伤。
但现在他眼底是引而不发的自信和坚定。
清澈而平稳的声音说:“可是秦医生,我很早以前就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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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乔在秦巍的帮助下,得到扶潭医院有史以来第一次存在的志愿者名额,工作是帮助行动不便的患者打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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