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的身份明显是我惹不起的,可是我,我也不想被这样。
如果他再过分一点,我宁愿丢了这份工作也会离开,但他没有过分地揉捏,倒像哄小孩一样拍了两下。
我倒完酒,头也不敢抬地走了。
我和一个同事换了位置,惴惴不安地在人群中端送果盘和酒水,害怕他再找过来。
但没有,直到下班都没有,我才知道自己又躲过一劫。
柯柯跟我关系还算不错,换衣服的时候,他和我叮嘱:“春生,今天的这位沈总,你可千万不要惹他不高兴。”
这儿的每一个客人都不是我们能惹起的,我没懂柯柯为什么要额外这么说,奇怪问:“他……脾气很差吗?”
柯柯脸色几变,欲言又止说:“你别乱问,总之以后再碰见沈总,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然只会更惨,要是让他开心了,倒会有泼天富贵也说不定。”
我换好衣服笑了笑,让柯柯也早点回家。
我没想过能有泼天富贵,别有麻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从AK出来,已经过了最后一班地铁的时间,这里不可能有共享单车,我准备走远一点去找。
一个高大的身躯突然挡住我的去路,铁灰色高定西装带着不容靠近的气场,我仰起头,看见一副很英俊也很冷硬的面容。
睫毛颤了下,我不自觉向后退了一小步,小声问:“沈总?”
其实我并不确定眼前人是谁,但还是下意识这样问了。
我担心男人被冒犯到生气,可那双泛着冷光的眸色却温柔下来,淡声答:“沈括。”
我还带着上班的习惯,恭敬欠了下身问:“沈总有什么需要?”
他很轻地笑了一声:“需要请你接受我的道歉,可以吗?”
“啊?”我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付春生,”他不疾不徐地念出我的名字,让我本来有点土气的名字都好像贵了一点,他
说,“我问了经理你叫什么,我可以叫你春生吗?”
我迟钝地点点头,不知道沈括想说什么。
“春生,经理告诉我,你是个好孩子。”他抬起手,在我头发上揉了两下。
我有点害怕又很茫然,忍不住去看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大人物温和的笑。
“抱歉。”他看着我的眼睛,温声说。
我愣了下,又想,他大概是为了把我错认成提供特殊服务的人而道歉。
却没料到他下一句说:“我没有追求过人,今晚的举动失礼,只是想对你表达喜欢的心意。”
喜欢?
我睁大了眼睛,呆愣说:“沈总,我们才见过一面。”
“我第一面就很喜欢你。”沈括很绅士地向我点头致歉,“今晚的事情很抱歉,可以给我一个认真追求你的机会吗?”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还是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一瓶淡粉色的果汁递到我面前,沈括说:“先不着急拒绝我,喝点东西吧,你们上班是不是不能吃喝。”
我回过一点神,目光落在精致的瓶身上,这是AK特供的一款果汁,我摇了摇头:“谢谢沈总,我不渴。”
沈括轻笑一声说:“没有加料。”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他拧开瓶子仰头喝下一口,喉结涌出一个很性感的弧度。
他挑了下眉:“嗯?”
我只好硬着头皮接过,但瓶口已经被沈括碰过,我没有喝。
“春生,你不要紧张,”他靠近半步,很有侵略性的气场把我定在原地,他问,“我只是想追求你,可以吗?”
追求。
这两个字在我心头滚了一圈。
“我,我不明白。”我两只手都攥紧了瓶身,不明白这样一个领班口中要什么都有的男人,为什么要放下身段和我说这些。
沈括的嘴角很冷硬,但垂眸看着我慢慢勾起一个弧度,笑得我有点心慌。
我拘谨问:“沈总,您笑什么?”
沈括腔调散开:“没有拒绝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嘘——”
我话还没有说完,
沈括的食指突然按在我嘴唇上,有很淡的烟草味,却并不刺鼻。
他真的很爱动手动脚。
我垂下眼,不敢再看他出众到让人眩晕的好面貌。
沈括收回了手,我看见他指尖来回捻了两下,嘴唇开始发烫。
“春生,你很好,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说。
我很好吗?
我从落后贫穷的地方来到大城市,就像丑小鸭进了天鹅群。
连我最会吃苦的学习,在这里也变成了垫底,老师都想委婉地劝我换专业。
我明明就像路边的一棵草,很努力地生长,也还是一棵草。
沈括低沉磁性的声音传过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看,看着很舒服。”
我缓缓眨了下眼,来AK后我见过很多好看的男生女生,知道自己绝对算不上惊艳,就连在学校,我也知道好看的人该是什么样,是乔乔那样不动声色就会发光的宝贝。
但乔乔老说我好看,说我看上去就是一个很安静的人,温柔,会照顾人,超想黏。
想到乔乔那个树懒一样黏人的模样,我没忍住笑出一点来。
“笑起来更好看。”沈括突然这样说,我收起嘴角,在他毫不遮掩的目光下,脸颊开始发热。
他又说:“脸红也很好看。”
“沈总……”我想让他别再开我玩笑。
可他继续说:“小心翼翼撒娇也很可爱。”
我睁大眼睛,有些茫然,我没有撒娇,也不知道什么是撒娇,一直都没有可以让我撒娇的人。
“你为什么总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你很怕我吗?”
沈括的手掌落在我后背,轻轻推着我继续走刚才的路。
他身材高大,臂膀很宽,从身后看,也许像把我揽在怀里。
柯柯说沈括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即使现在他还是会带给我很强的压迫感,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没有那么怕他了,我们并肩走在夜灯下的大道。
来往车辆呼啸而过,沈括嗓音沉缓说:“春生,跟你一起走路很舒服。”
这好像是一句褒奖的话,我下意识回:“谢谢沈总。”
“叫我名字。”沈括突然停下脚步。
我困惑地看向他。
他笑着把被风吹到我眼睛上的头发拨开:“我说要追求你,你应该叫我什么。”
“沈总。”我下意识说。
沈括失笑:“好吧,不着急。”
我抿抿嘴。
沈括换了个问题问我:“小春生,经理说你是T大的学生,为什么来这里兼职。”
他询问的眼神很认真,并不是嫖客那种高高在上的悲悯语气,为什么不能好好做个营生,要流落风尘。
我垂眼说:“欠了同学钱,想快点还。”
沈括没问我为什么会欠钱,他问:“欠了多少?”
我说了个数字。
“我可以借钱给你吗?”沈括问。
他今晚说的话总是让我意想不到。
“你这么辛苦兼职,应该是着急还钱,你的债主怎么说也是一个学生,应该比我更着急用钱,不如换我来当你的债主,好不好。”
我知道沈括说的有道理,这笔钱连他今晚喝的一杯酒都不值,但我们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借钱给我。
“你不要多想,如果我是想通过用钱来威胁你,刚才一开始就不会说这么多。”他又摸上我脑袋,温声说,“春生小同学,我确实很喜欢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那晚我们沿着大道走了很久。
沈括又说了很多我不好拒绝的话,最后他把那张卡塞进我手里,说就当是他预留的门票好不好,下次还可以约我出来吗?
“沈总,我真的不知道我有哪里值得被您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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