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的异常坚固的合金,被阮乔纤细的手指……扯断了。
“……可能买到假货了呗,”陆然收起断了的足链不让阮乔再看,“不是有个信号屏蔽箱吗,在哪?”
喻肆指了个方向,陆然把东西关进去才放心:“这下定位不到了。”
定位。
阮乔缓缓眨了下眼。
这个脚链随便让一个人来猜都会猜是定位用的,他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但那里面真的有定位器吗?
不重要了。
其实放不放信号屏蔽箱里都差别不大,信息时代秦濯如果想找到他还有一百种方法,只是时间问题。
阮乔疲惫地闭上眼,希望一切纠葛都停在这一天。
-
从山上下来后,阮乔住进了医院。
虽然服药时间不算长,身体机能没有被太大影响,但阮乔确实需要好好恢复一段。
不光是身体,还有精神。
食欲不振,嗜睡,呕吐,即使知道这些症状是因为药物副作用,但集中到一个人身上时还是会给精神带来很大压力。
何况那期间阮乔每天还要面对一个痛苦的根源。
喻肆陆然还有春生轮流在医院陪着他,说不上照顾,阮乔什么都能自理,他们主要还是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各位哥哥们,你们这样搞得
我真的心理压力很大呀。”
阮乔体力恢复后就坚持要出院:“咱们都别耗这儿了,没病我都觉得自己快得绝症了。”
“乔乔,我们在这儿又不用照顾你,我在寝室也是用电脑干活,在这儿也是用电脑,都一样啊。”春生好声劝慰。
话是这么说,阮乔总还觉得自己是个拖油瓶。
“乔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天你都是故意跟我们开玩笑的,我看你连怎么笑的都快忘了,这叫好了?”陆然一点都不放心。
其实他说的没错,阮乔确实没以前活泼了,又怕大家担心,就总是故意说些俏皮话,但他到底开不开心,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出院吧,”喻肆说,“我问过医生了,没什么大碍。”
在山上是关着,在医院又何尝不是关着。
心理医生说,最好的方法就是让阮乔回到正常的生活节奏。
他现在这个情绪不好的状态回家肯定让林晚芝不放心,阮乔干脆说这暑假可能都得在外边,林晚芝虽然想得很,但也支持儿子勤奋搞事业的这股劲儿。
“我之前在学校画室,听你们说经常有人去外面的画室兼职当助教是吗?”喻肆问。
阮乔想了想,是有这么一回事,林雨萌也问过他去不去,那是她老师朋友在外面自己开的兴趣班,带一些小孩子,助教过去主要是维持一下秩序,在练习时帮忙转转纠纠错。
画画,再配上天真活泼的小孩儿,阮乔听懂喻肆话里的意思,这是给他推荐了一个好的复健场所。
他自己也想尽快好起来,多点事情把生活填满才能更好地遗忘。
“我知道那儿,我去试试。”阮乔说。
他联系了林雨萌,没说自己去山上一圈的事,就只说想找个不累的兼职社会实践一下。
林雨萌笑:“不累个啥呀,小屁孩儿事最多了。”
她把那儿老师的联系方式和地址都发给阮乔:“你现在去肯定直接上岗,暑假正是兴趣班爆满又捞不住大学生的时候。”
阮乔按她说的过去面了个试,很快就通过。
女老师看起来对他特别满意,笑着说:“学生肯定都很喜欢你,正好都在这儿呢,来见个面。”
“啊。”阮乔有点忐忑,一想到突然要和那么多小朋友接触就忍不住紧张。
“嗨呀,你别担心,见了知道,现在的小孩儿了不得,一个个都是颜狗。”女老师带着他去教室。
说是教室,其实是四合院的一间房。
这片胡同看着老旧,不过能在京市老城区有一套四合院说出去还是吓人的,老师做这个兴趣班纯粹是真兴趣了。
“好啦好啦,都别乱跑了。”老师拍拍手,让一群七八岁的小朋友安静下来。
“看看我们的新助教,小阮哥哥,大家喜不喜欢啊。”
“喜欢——”
小朋友们拖着声儿回答,都超级配合,吧唧吧唧拍巴掌。
阮乔揪住衣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这些小孩儿一点都不像林雨萌说得那么皮,他说话时就安静听他说,让改什么改什么,也不乱抹颜料,还经常送他棒棒糖啊溜溜球。
林雨萌知道后说了跟老师一样的话:“这么小就颜狗,长大还得了!”
有小姑娘举手问:“老师,我不想画苹果了,让小阮哥哥当模特好不好。”
一众小朋友:“好啊好啊!要小阮哥哥!”
老师看看桌上一幅幅歪瓜裂枣的苹果发愁:“你们要真喜欢小阮哥哥就好好练习,不要让你们的笔变成男神杀手好吗?”
小姑娘嘟嘴,又转向阮乔:“小阮哥哥,等我以后厉害了你来当模特好不好?”
阮乔露出点酒窝:“好。”
“拉钩!”
“我也要我也要!”
暑期班几乎每天都要上课,阮乔也天天往画室跑,越来越喜欢花朵们。
一开始室友总要有一个跟着他,要么接要么送,搞得阮乔不自然:“谁家正常小伙儿出门还配保镖啊。”
说起来也是,他们现在跟着阮乔主要就两个目的,一个是担心阮乔的状态,一个是提防秦濯。
不过阮乔确实看着越来越好了,除了有时候会走神,反应迟钝,但整体还是积极向上的。
而且确实是阮乔说的那样,他们既然希望他回到正常的生活,那就要用对正常人的方法去对他。
至
于第二点,秦濯如果想抢人,也不是他们能防住的。
但这段看起来秦濯好像真的放弃了。
不仅没有再出现过,就连阮乔的签证也很快办了下来。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正轨。
秦濯就像阮乔不小心坠入的梦境,有繁花似锦,也有寒冬霜剑。
盛大地来过,终究结束。
——如果阮乔这一天没有回头的话。
兴趣班下午两点开始,阮乔一般会早到半小时。
老胡同交通不算发达,下了地铁还要再走一刻钟,这会儿一点刚过,他沿着路边儿走。
正午人困,路上人也少,阮乔这才注意到那辆车,把手机播放的音乐按了暂停。
他一向不太留意身后,但还是隐约觉得这车前几天见过。
玻璃后,秦濯按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阮乔曾想通过那一枪让秦濯死心,但是没有。
爱并不会因为对方不爱而消失。
秦濯还是想知道阮乔的近况,想亲眼看看阮乔过得好不好。
这不是他第一天来,他之前见过阮乔和室友一起。
他们可以分一袋浪味仙,用两只棒棒糖干杯,阮乔放下去溜溜球就收不上来。
他以为看见阮乔和别人在一起会嫉妒会愤怒,但在重新看到阮乔笑起来的那一刻,他的眼眶在发热。
其实阮阮开心就好了。
玫瑰如果不能属于他,漂亮地开在别处也好,至少他还能看到。
秦濯像个瘾君子一样,每天远远看着自己的小玫瑰,汲取一点温暖和快乐。
他专门挑了阮乔没见过的车就是不想再打扰。
但还是被阮乔发现了。
阮乔回头色变的那一刻,秦濯心揪住了。
阮乔转身就跑。
秦濯下了车,他想告诉阮乔不要躲了,他再也不会纠缠,再也不会伤害他了。
秦濯跟着阮乔进了那片老旧的胡同,中午家家午睡,院里的大黄狗也睡,安静得他应该能听到动静才对。
可秦濯绕来绕去找不到人,准备离开时看见墙根一部摔碎的手机。
浑身血液瞬间凉了下去。
——那是阮乔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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