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肆没理他,微微扬起下巴又是一声“哼”。
阮乔:……
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掌握喻肆的哼哼国语言了。
本以为最难的地方是舞步划分,等真跳起来阮乔才知道什么是生无可恋。
“左,左,这是左脚OK?”
“胳膊往这儿甩是想抽我?”
“你真的发育出小脑了吗?”
阮乔:……唉。
他本来就一直练得男步,突然调换,喻肆还顶着一张要抢银行的阎王脸,他能不紧张吗。
“你又往地上看什么?脑子掉地上了?”
阮乔抿抿唇珠没回嘴,喻肆平时看着不上心,但其实舞姿极其标准,吸引不少人偷偷围观,倒是他一直出错,任何一个人被踩10086次都会爆炸吧。
何况喻肆那双限量鞋是真贵,阮乔不知道具体多少钱,反正是把他卖了也买不起的牌子。
“对不起,要不我和跳得好的同学换换吧。”阮乔心虚问。
“哼,踩完我就想跑?”
腰间的手突然用力:“想得美!”
阮乔心中呜呼,这是要让他赔鞋的节奏吧QAQ
一节课上得心惊胆战,阮乔脚都不敢往地上落了,老师一开始还会指点两句,后来也放生了,夸他有跳踢踏舞的talent。
“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我帮你把鞋擦干净吧。”下课了,阮乔小声和喻肆道歉。
喻肆没答应,又“哼”一声:“喂,你叫什么?”
阮乔心里一惊,这是不稀得让他擦鞋,要记名追债
了?
他吓得结结巴巴,说:“阮、阮——”
“知道了,软软。”
喻肆说罢没再理人,扭头高傲地走了。
阮乔太紧张,以至于没看清那嘴角嫌弃之下的一丝笑。
和嘉阳去食堂的一路上,阮乔都在担心喻肆会怎么找他麻烦。
“乔乔,你自己去吃饭吧,我先回宿舍洗个澡。”
阮乔这才发现,平时很善谈的嘉阳今天一路都没说话,而且脸还有点红。
阮乔:“怎么了呀?”
嘉阳一向直爽,第一次露出这样难为情的样子,踌躇半天才说出一个字:“……脏。”
阮乔:“啊?”
秦嘉阳:“哎你别问了,反正你记得以后上课离姓隋的远点。”
隋焱是他们国标舞老师,腰软会扭还留长发,第一次上课有嘴贱的男生乱吹口哨,眼都没来及眨就被一个过肩摔收拾得服服帖帖。
一米九的隋老师是典型的又美又猛,还风趣幽默,男生女生都很喜欢。
阮乔不解问:“隋老师怎么了?”
秦嘉阳一点也不想回忆课上的身体接触。
隋焱本来要跳男步,见他身体紧绷,竟然在他耳边轻笑一声,意味不明说:“小直男?”
后来隋焱主动跳了女步,虽然体育馆里有空调,可也不至于大冬天就穿一件丝质衬衣吧,一想到那是截男人的腰,在他掌下滑腻腻地扭来扭去,秦嘉阳感觉自己浑身都不对劲了!
而且还听说,隋焱和男人在湖心亭里接过吻。
阮乔也刚好想到这个传闻,又结合嘉阳的反应,他感觉自己好像要触碰到一片雷区的边界,不该再往前一步。
但阮乔好像再次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听见自己近乎孤注一掷地问:“嘉阳,你很讨厌同性恋吗?”
“好恶心啊,”秦嘉阳几乎想都没有想,“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啊啊啊!”
他抓狂地揪了揪头发:“怎么会有人这样啊。”
又有点委屈:“离我远点不行吗?”
轰——
引线燃尽,阮乔感觉自己好像抽离了出来,飘在空中,看那具躯体被炸得四分五裂。
他不怪嘉阳,在从没有接触过同性恋的直男眼中,遇到这种事情的第一反应都不会是尊重差异什么的,人在遇到和自己固有生理认知截然相反的事情时,恶心就是自然而然的反应。
也是最真实的反应。
见阮乔久久不说话,秦嘉阳后悔道:“早知道不和你说这么恶心的事了。”
阮乔笑了笑:“你快回去洗澡吧,我也要去买饭了,再晚点叉烧饭就卖完了。”
秦嘉阳走后,阮乔没有去食堂,他也不知道往哪走,总之是人少的方向。
好想把自己藏起来啊。
从意识到自己和大多数男生不一样后,他一直很努力把自己的怪异藏好,从自我怀疑到担心外界的声音。
他不想听别人说,果然那谁谁谁的儿子也是个不正常的,更担心妈妈觉得是她没照顾好自己才让自己走上这条路。
陆然一直知道他的性向,也没有疏远过他,所以他也天真地幻想过,虽然嘉阳喜欢女孩,但即使有一天知道了他的取向,也还可以做好朋友的吧。
事实上并不会。
嘉阳那么善良,一定还会把他当好朋友,只是背地里却会觉得他……恶心。
阮乔走累了,蹲在小路边,地上散着落叶,有的被踩碎了。
“你们也不想的吧,”
“我也不想啊。”
没有人回答阮乔,只有黑色长尾鸟啊啊叫着,在空旷的山里听着又蠢又惨。
“嗡——”
手机振动,是一个不认识的号,阮乔接起来,没精打采说:“喂,你好。”
“阮乔。”
一个没想到的声音传过来,阮乔怔了下,蔫蔫应道:“秦总。”
“下午来公司。”
“……哦。”
“吃过饭了吗?”
“……没有。”
“怎么了,受委屈了?”
电流让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失真的温柔。
“没事……”阮乔心里突然很酸涩,他本来觉得没什么的,但被别人一问突然就忍不住了,声音染上哭腔,“我没事,真没事……”
又是那种只能听见轻轻呼吸的流泪声。
听筒里沉默了几秒,秦濯问:“你在哪。”
阮乔看了看四周,眼睛模糊,T大太大了,小路也多,他揉揉脖子说:“我在……一个路边。”
“……”
他好像听见一声很轻的叹息。
秦濯低磁的声音传过来:“等着。”!
第9章 坏先生!
阮乔不知道秦濯怎么找到他的,没多久一辆黑色迈巴赫就停在路边。
后排窗户降下,秦濯说:“上车。”
阮乔起身,腿有点麻,刚拉开后门,秦濯又说:“坐前面。”
阮乔:“……”好大的架子呀。
他蔫蔫坐上副驾驶,发现前后排的挡板已经严丝合缝地升起。
司机彬彬有礼地对他笑了笑,解释说:“秦总不喜欢车内有食物的味道。”
阮乔:“啊?”
司机又指指中控台上放的小蛋糕:“给您准备的。”
阮乔看了眼,精致的包装盒上方透明,是块草莓慕斯——上次在秦濯公司吃饭他很喜欢的那一款。
所以是想让他吃东西才赶到前面的啊。
阮乔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也没心思多想,中午还没吃饭是有点饿了。他没客气,拆开包装,小勺子挖着一点一点吃了。
司机开车很稳,大概过了半小时停在一套古朴大气的四合院前。
阮乔还不知道要干什么,下车看清门前牌匾后瞬间惊讶坏了:“是俆澜的画展!”
秦濯从另一侧下车,高大的身影走过来:“想看吗?”
“嗯!”阮乔用力点点头,头顶卷毛也跟着晃了晃。
“这次画展开幕式的票也太难抢了,我当时预约了好久都没抢到!”
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小狗看见了肉骨头,一边扭着头说话一边往门口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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