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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靠宠妻续命(93)

作者:故栖寻 时间:2025-01-04 01:14:31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逆袭 权谋

  谢折衣眉棱微动,袖里的手一翻,指间便又多出几枚铜钱,他慢慢走近,身影逐渐笼罩畏缩起来的雍昼,然后他蹲下,抬起那张大汗淋漓又痛得扭曲的脸,肃容道:“看来你确实有话要与本宫详谈。”

  雍昼颤抖的瞳孔霎时放大。

  “怀禄,朕尚未沐浴。”

  静谧的寝殿内,本来已经脱了鞋袜躺下的雍盛忽然诈尸坐起。

  莲奴吓了一跳,剪烛花的手一抖,宫烛的火花猛地暴涨又落回,他直抚胸口,放下银剪,快步走到榻边:“圣上怎么醒了,可是又被梦魇着了?”

  雍盛揉按泛疼的额角,口齿不清地唔了一声,问:“怀禄呢?”

  “方才王太妃来过,叫了先生过去,说是太后找他问话。”莲奴回。

  “太后?问他什么?”

  “这个奴才也不知,去了有小半个时辰了,想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雍盛拥着被子琢磨,猜不透太后用意,本就做了噩梦头昏脑涨,又因身上浑浊的酒气烦躁不已,一把掀开被子道:“备水,朕先沐浴。”

  莲奴依言去吩咐水房。

  因除了怀禄,皇帝向来不喜沐浴时有旁人在侧,所以他备下一切所需用物后,就退到门外听候差遣。

  室内水汽氤氲,雍盛举步踏入,环视一圈,停顿一些时后才缓缓褪衣,浸入水里。

  他闭目养神,回忆起近几日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走马灯似在脑中循环播放。

  不知为何,心口总有一股滞涩感挥之不去。

  忽听格楞一声轻响,他猛地张开眼睛。

  眼前刷地一阵黑影闪过,还没来得及看清,一双铁钳般的手就不知从何处绕上前来,一下子掐住他的下巴,迫他张开嘴,往嘴里塞进一团东西,紧跟着又有另一双手勒住他脖子,按着他后脑勺,死命把他往水里按!

  来了!

  雍盛瞬间反应过来,想呼救,嘴里的东西却将嗓子眼堵得死死的,除了“呜呜”的气音,他发不出任何声音。而他拼命挣扎的力道在身后两人看来,恐怕微弱得有如蚍蜉撼树。

  热水不可阻挡地冲进鼻腔,呛进气管,可怕的窒息感顷刻间蔓延全身,肺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因失氧而战栗,胸部也泛起阵阵钝痛。

  雍盛毫不怀疑,身后刺客的力道大到可以直接扼断他的喉骨,而他的双手被制得死死的,只能奋力去踢身下木桶,木桶摩擦地面终于发出一点可贵的声响。

  “圣上?”外头莲奴听到了,贴耳询问,“是有什么吩咐吗?”

  “……”

  那人又加重了力道。

  “圣上?”

  雍盛连蹬腿的力气都榨不出来了,氧气的消耗让他的四肢变得异常沉重,如灌了铅。但灵魂似乎变轻了,意识逐渐逸散,向上漂浮,仿佛想挣脱这羸弱疲惫的躯体。

  如果像这样死去。

  像这样死去。

  一切就都终止了吧?

  他会消失,还是回到现实世界?

  不管是哪种结果,这里的所有都将与他彻底切割,皇位,怀禄,太后,谢衡,戚家,谢折衣……

  折衣。

  “娘娘?娘娘稍候,圣上正在……”

  “滚。”

  “砰!”

  “什么人?啊!圣上!”

  “来人!护驾!护驾!”

  “有刺客!”

  混沌间,有只言片语穿透又厚又闷的水面落进耳中,尖锐得有如指甲刮擦大理石岩面,打斗声,嘶喊声,嘈杂混乱,潮汐般,一浪退去,一浪又涌来。他不堪其扰,想抬手捂住耳朵,却动不了分毫。

  有人死死抱住了他,像捍卫什么稀世珍宝,

  那人身上的体温也并不比他高多少,甚至比他一个濒死之人还凉,凉得让人心惊。

  只有耳边的吐息还有几分热度,又急又乱,尾音发颤:“幸好,幸好。”

  雍盛想问幸好什么,额角倏然一热,两瓣颤抖的唇重重贴了上来,亲昵地发狠地摩擦,带着劫后余生的狼狈与仓皇。

  雍盛眼眶一热,展臂回抱。

  “还想要吗?”他哑声又问,“天上的月亮。”

 

 

第66章 

  慈宁宫内, 灯烛辉煌,亮如白昼。

  殿外有重重侍卫把守,院内黑压压颤兢兢跪了满地宫人。

  左厢房内, 沉凝肃穆的氛围已僵持了许久,美艳妇人放下手中不停攒动的念珠,睁开双眼。

  她老了, 神态间流露出浓浓倦意,就连斥责声听起来也软绵绵的:“婉琪, 你糊涂!”

  堂下跪着的王太妃仍是那副温婉娴静的模样, 行至末途,回天乏术, 疏淡的眉眼间隐约有超脱之意, 竟卷唇笑道:“姐姐, 我是糊涂,也糊涂了一世, 今日反倒醒悟了一件事。”

  “哦?”太后蹙眉, “你悟了什么?”

  “我才明白, 这些年来,你都在欺我骗我!”王太妃突然仰头, 锐利目光阴狠盯来, 恨声怨道,“你说那孩子打小体弱多病,安稳不了几年, 皇位总有一日是昼儿的, 叫我等,耐心等。我听你的,我向来真心待你, 唯你命是从,但等来等去,我等来了什么?兄长被削职,遭暗杀,死在了归籍的路上!等来等去,我王氏门庭冷落,备受排挤,破鼓万人捶!我实在不该等,也实在不该一等就等了这么多年……”

  “那你也不该如此铤而走险!”太后怒而甩出手中念珠,念珠飞出去,啪地一声打在王太妃脸颊上,如一记响亮的耳光。

  王太妃被打得偏过头,怔然望着落在不远处的念珠,腮上火辣辣地疼。

  “伙同几个内侍就敢刺杀篡位?简直儿戏!你何时能放得机警些,别干这些蠢事!”

  殿内陡然静下来,将太后的怒骂声衬托得无比刺耳。

  “哈,哈哈哈……”原本勾头跪着的太妃突兀地大笑起来,双肩抖动着,身子一歪瘫坐地上,圆瞪的眼里满是不甘与刻毒,“蠢事?自古成王败寇,哪个不是铤而走险?今日若非他走运,若非皇后横插一脚,此刻你我的位置,恐怕就要调个个儿!”

  “我蠢,你谢良姝着实是个精明人,迟迟不放昼儿出阁建邸,明里打着偏爱的名头,其实是想在皇帝头上悬根大棒,好教他有所忌惮,更听你的话些。事已至此,我倒要问问你,你可曾有一念,真心想过让昼儿当皇帝?”

  “他是那块料吗?”太后冷哼,“你自己生的儿子难道自己还不清楚么?但凡他争气些,你今日豁出去孤注一掷,又怎会功败垂成?”

  “所以他就注定做块垫脚石?”王太妃恼怒竖眉,“你这般精于算计,早已料定结局,他日皇帝若坐稳皇位,必铲昼儿而后快,皇帝若坐不稳皇位,他人欲登极,当然也不肯放过他!种种境况皆无活路,不如拼死挣上一挣!今日有此金兰离心,皆是你强逼于我,我别无选择!”

  太后一时无言,良久道:“你兄妹二人,倒是如出一辙的脾性,空有胆识与野心,却沉不住气,急于求成,自寻死路。”

  她缓慢抬了抬手,从始至终在旁谛听的福安捧来三尺白绫。

  王太妃苍白的嘴唇抖了抖,泪珠滚落腮边,她抬袖拭了,理了理云鬓与衣衫,吸了口气,垂下眼帘,又回复到往日的温驯模样,恭敬跪正,俯身哀求:“看在多年深宫作伴的情分上,姐姐,你是囚禁也好,流放也罢,好歹留昼儿一条性命。”

  太后轻声叹气,扭头别过眼——

  “哀家答应你。”

  片刻后,太妃薨逝的消息传出,随之一同传出的,还有一道太后的懿旨,传令太妃宫及澄辉殿中上下奴婢,凡贴身伺候者皆赐死,余下众人充入掖庭。

  一时间,阖宫震动,人心惶惶。

  雍盛听莲奴报告了此事,刚要详询,太后已由福安搀着,打帘进来。

  “母后……”他佝偻着身子低咳两声,使眼色叫莲奴扶他坐起。

  “你受了惊,就好生躺着罢。”太后也不拘礼,自觅了椅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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