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脚步匆匆的去找识滟兴师问罪:“不是说好让你在家好好养病吗?你知道你上次中毒差点儿丢了小命有多吓人吗?这才好了几日功夫就偷偷跑出去?
偷跑出去也就罢了,竟然不让人跟着,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还有这周家公子到底是赔的哪门子罪?他怎么着你了?你倒是说清楚啊?是不是要急死人?”
识滟淡定的很, 给杜识有倒杯茶让他消消火,但是关于那天的事一字未说,一副很有自己坚持的样子,杜识有既生气又无奈,最后只能要求识滟:“日后想出门跟家里说,让人陪着你一起去。”
识滟有口无心,嘴上答应了,但该出门还出,只不过做的再隐秘一点,不让人发现就是了。
倒也不是识滟不想告诉家人,只不过这要她怎么跟家人解释她突然变成了一脚能将石头踩成粉末的大力士呢?
说实话吧,杜家人不信,说假话吧,没意思,自己不愿意。
但识滟绝对想不到,她自己不说,杜识有自己在国子监知道了。
说起来,杜识有半路插班,在国子监获得二三好友,生活简单,本人也不是爱钻营的性子,真就是奔着认真读书去的。
杜家人对他的要求不高,三年后能会试能金榜题名最好,不能的话也无所谓,反正家里现如今不缺吃不缺穿,小日子能过得下去,知足的很。
好歹杜识有本人还有最后的坚持和理想需要实现,他想在将来的仕途上有所作为,当一方父母官,守一方百姓,无愧于心,不白来人间走一遭。
否则在杜家人这佛性环境影响下,杜识有本人不佛才怪呢!
这样的杜识有和陈仕美那种喜好钻营之人完全走的不是一个路子,在偌大的国子监,两人平时很难碰上头。
除非一人特意去找另一人。
而陈仕美作为那日白马寺被识滟吓到的受害者之一,和一群纨绔回去后,苦思冥想不得其法,总觉得他记忆中的识滟和那日见到的差距着实太大了。
那日的识滟怎么说呢,在没看到脸之前,他们一群人全部都以为帷帽之下必定是个倾国美人儿,那种直觉,是一群纨绔流连花丛十几年得出的经验,从没看走眼过。
本来这和陈仕美关系不大,但他心里总有个不祥的预感,每次什么事粘上杜家兄妹,尤其是识滟就变得不那么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倒霉。
想想传闻中被柳妃抚养过的八公主,再想想柳妃娘家妹妹生下的六皇子。他若是想搭上六皇子的线,和八公主玉成好事,现在手里办的事就不能出一丁点差错。
虽然目前没有证据能证明识滟和这件事有关,但一想到识滟那日看他的眼神,冷漠,没有丝毫感情,比陌生人还不如,这让陈仕美心中非常不安。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于是他特意找时间去杜识有面前打听一番。
陈仕美原本以为识滟会将那日的事情与家人说清楚,至少杜家人不会放任识滟一人独自出门,那日必定是有杜家人陪她一起去白马寺的,总归都会知道。
于是便没有避讳那件事,拐弯抹角的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杜识有不动声色,从陈仕美嘴里将那日的事情基本上套的七七八八。
在心里大概过了一遍事情经过,杜识有在陈仕美面前还能稳得住,面上将人客客气气的送走,实则心里气的要命,想好好说说识滟,但想到对方的那个被大夫评价为弱不禁风身体,所有的火气只能自己咽下去。
不,杜识有发现也不用他自己咽,周二这不长眼的就自己送上门来找虐,虽然他不是罪魁祸首,但他弟弟是啊,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气了。
杜识有摩拳擦掌,和周二公子又是文又是武的比拼了个遍,两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行动上就带着火气。
嘴上说的凶狠,但真正出手的时候十分有分寸,并没有一上手就是莽撞的冲。
试探深浅,尝试进攻,分开,发现对方有所保留,再次进攻,最后两人经过多次比拼,打了个平手。
杜识有心下挫败,毕竟从年龄上来说,他比周二大了好几岁,跟周二打架就跟欺负小孩子似的,关键是还没打赢,太丢脸!
识滟在廊下听漫娘给她讲家乡流传下来的一些故事,瞧见杜识有无精打采一副霜打的茄子似的坐在廊下台阶上。
身上全是方才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时沾的泥土,发髻凌乱,嘴角还破了一块儿皮,熟练的吩咐早就等在一旁的大夫:“去给大少爷瞧瞧。”
也不知道两人哪儿来这么大火气,今天这场景,已经在识滟面前上演好几次了,家里人一开始还会紧张自家大少爷和上门做客的客人打起来,不像话。
后来发现这两人见面不是斗嘴就是打架,反正也不会真下死手,逐渐习惯了,前后经历不过一个月。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太子,也就是周二公子,没比杜识有好哪儿去,眼角有一块儿不明显的擦伤,身上价值千金的华服有几个非常明显的脚印儿,也不知道内里有没有伤着,不过看对方走路分明疼的龇牙咧嘴还硬要装作无事发生,自己很云淡风轻的样子,就知道伤的不清。
一开始漫娘还很担忧的问识滟:“要不要阻止?万一咱家大少爷将人打伤了,咱家可没那么多礼物给人家赔礼道歉!”
识滟不以为意。
果然,现在这两人就有几分不打不相识的意思,甚至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这不,前一刻还一起滚在地上想办法用脚多踹对方一脚呢,现在就挨在一起看着天上的云朵发呆。
漫娘在讲故事的间隙瞧见这一幕,不忘对识滟吐槽一句:“男人就是幼稚!”
识滟捏捏漫娘越发好捏的脸蛋,没说话,闭上眼睛,耳边还能听见杜识有和太子说话。
太子是假借外祖家远房侄子的名声在外行走,杜识有一直将他当成当朝国公的远房侄子,虽然家世上不匹配,但两人打过很多架后,已经快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上次休沐不是跟你说过,你家那个想调戏我阿妹的弟弟身边,有个狐朋狗友叫陈仕美,是我们一个村子出来的。
以前瞧着人模人样,结果进了京后野心膨胀,迅速和八公主的外家程家扯上关系,通过程家讨好了八公主,又通过八公主,和六皇子搭上关系,在国子监混的风生水起,拉拢了好些人,你还记得不?”
识滟心说,这就是信息的滞后性导致的误会啊,陈仕美只告诉杜识有,他们一群人和识滟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误会,绝对没说领头之人是六皇子。
而太子和识滟也没人告诉杜识有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于是杜识有知道周二公子是来替弟弟道歉的,但绝对不知道是替哪个弟弟来道歉的,只以为周家小弟混在一群纨绔中间,调戏了识滟几句。
就算偶然知道领头之人是六皇子,也绝想不到周二弟弟就是那个领头的六皇子。
于是识滟听见太子非常自然的接话,一点儿不带心虚的:“这么嚣张的吗?我那日听你说过后,回家就跟家父禀告了,请他出手管教幼弟,跟那陈仕美断绝关系。只是不知道现在具体情况如何了。”
杜识有无奈的叹口气:“那周二你还是上点儿心吧,我觉得这事儿不太对,整个国子监的人都知道,陈仕美是六皇子的人。
他拉拢了那么多学生后,日日巧立名目将人聚在一起,一聚就是大半日功夫,对外说是吟诗赏画,风雅清谈。
但我仔细观察过他们拉拢的人手,并非人人都爱吟诗赏花那一套,甚至好几位是我国子监优秀学生,平日里很得先生们喜爱。”
话说到这里,杜识有也不继续,只拍着太子肩膀,语重心长道:“皇家之事,不是咱们这些小喽啰能参与的,为了避免牵连全家,还是收敛些吧……”
太子眼眸微眯,面上非常认真的应下来:“我会让人仔细查一查的。”
识滟轻笑一声,正排排坐说话的两人齐齐转头看向她。
杜识有:“阿妹你笑什么?”
太子:“阿姐你笑什么?”
识滟心说这笑的可就多了,笑杜识有对外人保持极高的警惕心,差点儿发现六皇子一直潜藏的,连皇后都没发现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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