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直到将人脖子给扭断,时砚都没想到,传说中江湖第一,练了邪功的高手,虽然和他儿子杭云散不是一个境界,但同样不抗揍,轻易就让他得手了。
就,很不可思议。
寝宫守卫也没想到在他们眼里宛如一座高山,永远都翻不过去,死死地压在众人头顶,掌控众人生死的教主。
就,轻易这么死了。
顾不得想那么多,距离近的几人先冲上去,全都被时砚用手里那把平平无奇的大铁剑给拾掇了,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时砚脚边就躺了几十具尸体。
这些人放在外面,全都能称一声高手,现在悄无声息的死在时砚手里。
时砚就像是毫无感情的杀戮机器,杀人的时候,眼神里甚至没有流露出半分情绪,让人胆寒。
以往众人都以为教主那样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杀人,不讲伦理道德,眼里只有用人命修炼的魔鬼,是全天下最为可怕的存在。现在他们才知道,时砚这样面无表情,甚至在和他们生死相搏的时候,还有空闲转身喝一口茶解渴之人,有多么可怕。
就像是个无尽的深渊,众人根本看不见他的尽头,越是打斗,越是明白对面之人的深不可测,他们心里完全看不到能战胜他的希望,早就生出了畏惧之意。
于是前赴后继赶过来围攻时砚的高手们逐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全都远远地跪在时砚脚下,手中的武器丁零当啷扔了一地,连胸口的暗器,口中的剧毒,全都当着时砚的面儿,毫无保留的取出来。
生怕动作慢了,时砚一个手快,就将他们给当成西瓜切了。
时砚视线从这些人头顶扫过,啧了一声,可惜的想,和刘护法套了一路的话,准备搞完事情就跑路的十几条路线,目前看来是用不上了。
嫌弃的看了眼手上沾染的血,缓步从这些人眼前经过,出了寝宫大门,一点儿都不怕这些人会背着自己做什么。
放在今天之前,时砚或许会有所防备。
但今天之后,时砚已经深深明白这套折仙功法,之所以被称之为折仙功法,是有他的原因的。之前不仅江湖人,包括自认为对他了解很深的杭云散低估了他,就连他自己,也低估了自己。
于是,当杭云散率领着他这几个月,背着时砚暗中联系上的自己人,先是悄无声息的控制了最外围的巡逻人员,再是打翻了各个岗哨的瞭望人员,一路从山下逐渐推上,千辛万苦,死伤无数,付出惨重代价,自己也断了一条胳膊,一群残兵弱将杀到他爹杭远圣的寝宫外时。
只见那个他日日夜夜都想扒皮抽筋的宗时砚,身形缥缈,一声落拓不羁的衣服穿出了几分仙气飘飘的感觉,背着手,站在大殿前,用一种睥睨的姿态望着他们。
喊杀声顿时为之一静。
杭云散眼神阴沉的问旁边之人:“他为何还活着?被老家伙看中的修炼工具,进了寝宫还能自己走出来?”
杭云散等人不得不慎重对待,眼前的场景着实过于诡异,教主寝宫前竟然这般安静,本就不同寻常。
因为教主在里面练功,这里往往都是重兵把守,一般人想进出都要经过严格的搜身检查,现在他们一群人手持刀枪气势汹汹而来,本以为要经历一场恶战,才有机会趁着教主吸收时砚功法,脱不开身的时候,出其不意的偷袭,将教主拿下。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现场安静的过分。
时砚背后的一只手缓缓动了,杭云散这边的人谨慎又整齐的后退两步。
这只手逐渐亮在众人面前,杭云散这边的人默契的摆开了一个防御阵法。
时砚轻声开口:“我刚杀了人,手上不小心沾染了血迹,寝宫内又没有水,想问问你们,哪里能洗手。”
杭云散眼神猛地看向时砚,像是要将他盯出一个洞似的。
他身边之人已经按捺不住开口:“你杀了什么人?”
还没有人能在教主寝宫内杀人,却竖着走出来的,要知道教主那人最是喜怒无常,讨厌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挑衅他。
时砚嫌弃的将染了血的手重新背后,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杭云散带领的这群队伍,轻笑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当然是杀了你们的教主杭远圣啊!
他都要吸走我的一身功夫为己用,还打算将我埋在寝宫后面的花园做花肥了,我不杀他,不是显得很傻吗?”
旁人觉得时砚得了失心疯,教主寝宫几百高手日夜守卫,是能让人放肆的地方吗?他们一路杀到这里,不过也是想先来一招声东击西,用他们这些人吸引走寝宫的守卫,然后另一波早就暗中潜藏的人,趁着寝宫守卫松懈的时候,来个出其不意的偷袭罢了。
但杭云散不这么想,他顾不得时砚对他产生的威胁,直接拎起染血的袍子,抱着提不起来的胳膊,匆匆冲进寝宫。
首先就被寝宫内齐刷刷跪在那里的守卫们惊了一瞬,又被眼前高高堆起的守卫尸体惊了一瞬,最后被他爹状似被人扭断脖子,以一个极其不可能的姿势躺在地上惊了一瞬。
第323章 爸爸
杭云散一时回不过神, 愣愣的指着地上的尸体,也不知道是在问谁:“怎么死的?”
其实他能看出来,这就是时砚的手法, 和时砚朝夕相处几个月,在清楚不过时砚的剑法, 一路上见了太多时砚杀人的场景, 一刀致命, 坚决不给敌人留下还能继续战斗的可能性。
可就是太熟悉了,杭云散才觉得不可思议,以往面对十来个伏击他们的魔教高手,他们二人都要叮叮当当打上好半天, 打到最后, 他杭云散一身伤,血呼啦吃的看不出人形,时砚才能找准机会将人给杀了。
但现在呢?
时砚上山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他带着兄弟好不容易从山下杀上来, 本以为要面对最后一关, 也是最为致命的一关,很可能功亏一篑, 丢掉性命, 结果在他们想来性命攸关的关卡,在时砚这里就这般轻松, 不值一提?!
他自认为给了时砚非常高的评价, 江湖中年轻一辈, 假以时日,时砚必定是第一人,就这么死在杭远圣手里, 有些可惜了。
谁成想,他还是低估了时砚的能力。
于是,杭云散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非常被动的境地,若时砚不打算和他一般见识,杀死杭远圣后转头就走,他就能白捡便宜,用最小的代价接手魔教。
若时砚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这边的手下一起上,也不一定能在时砚的手底下保住自己一条命。
在做出决定之前,杭云散还是不抱希望的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下也不用齐刷刷跪在地上的人来解释,背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便是时砚熟悉的声音:“唔,我杀的。”
他还很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有意见吗?”
杭云散闭上眼睛深吸口气,等这口气长长的吐出来后,一个转身,飞快跪倒在时砚脚边,抱着时砚大腿道:“爸爸,爸爸。我错了,求你再爱我一次!”
时砚脚步一顿:“……”
时砚:“嗯?”
时砚:哦,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上山前才说过对方叫他爸爸的话,便可以勉强放他一马。
杭云散还在假惺惺的哭诉:“爸爸,您瞧瞧,咱们做的事也算殊途同归,咱们的目标都是那个老东西,为此我谋划了十几年,您一朝出手,也算是为了报了仇,我得谢谢你!”
时砚嘴角微抽,没想到他和杭云散都看错了对方。
他以为杭云散的脸皮在之前的一路上已经为了活命用完了,没想到他还能更没有节操,就是不知道日后他知道爸爸是何意后,会不会羞愤欲死?
想着之前答应小饿要留他的铲屎官一命的话,时砚就没打算要杭云散的命,但也没想着轻易放过这个二五仔。
杭云散见时砚没说话,一抬头,见时砚看他的眼神阴云密布,心下一个激灵,脸上的假哭差点儿变成真哭,立马起身脚步踉跄,朝着殿外走去,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对着下面一头雾水,处于紧张戒备状态的下属大声道。
“都散了吧,回去该干嘛干嘛,该医治的医治,该扫撒的扫撒,各归各位 ,告诉外面的人不必惊慌,一切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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