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暥:“刘将军?刘兄?”
刘武:“什么事?”
萧暥戳了戳他,“我到大梁了,你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不行,主公的命令,我要看到你进城才走。”
萧暥朝天翻了个白眼,对伙计道,“给我来点羊肉小酒。酒要温,羊排要外焦里嫩。”然后在火盆边找了个温暖舒适的位置坐下。
刘武跟着一言不发地把钱付了。
客栈的饭堂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往来商贾,附近郡县的乡人,都是打算吃饱了休息一晚明早进城。
有些个卖泥人竹马的小贩儿在食客间来去穿梭,兜售一些小玩意儿。
萧暥以往出去旅游,到了一个地方就喜欢在当地特色的小饭馆里吃点特色菜,和老板娘聊聊天,再买点特产带回去送亲朋好友。
当那买泥人竹马的小贩走近了,他就自来熟地逮着机会跟他们闲聊。
这是一对姐弟,姐姐看起来十一二岁,弟弟还要小一点,腼腆拽着姐姐的衣角。
“这小竹马削得好,是你自己做的?”
小姑娘摇头,“姥姥做的。姥姥的手可巧了。”
“那你们爹娘呢?”
“阿爹前年打仗再也没有回来,阿娘不久前生病,也不在了。”小姑娘低声道。
萧暥见他们身世可怜,掏钱买了只竹马。
“哥哥,钱给多了。”小姑娘慌忙推拒。
“余下的钱给姥姥买点好吃的。”萧暥温和道。
小姑娘一诧,赶忙拉着弟弟就要叩谢。
萧暥忙伸手去搀,有点哭笑不得,不就是多付了点钱,不至于吧。
小姑娘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姥姥眼睛快看不见了,这钱正好能给她抓几幅药材。”
萧暥伸手擦了擦那张小花脸,温言道,“不哭了啊。”说着又塞给她一些银钱,“给姥姥找家好一点的医馆。”
他这一路的折腾,妆也掉得差不多了,顶着原主这幅模样,温言软语地说话,都要柔化了。
“这小竹马做的真是好,以后我还来找你买东西。”他道。
“真的吗?”那小姑娘脸红扑扑的像只小苹果。
临走前还不忘恋恋不舍回头看向萧暥,细声细气道,“哥哥人长得好看,心肠也好,会有福报的。”
“喜欢上你了啊!”刘武拖着调子看着姐弟两的背影对萧暥道。
“这孩子挺可怜的。”
刘武闷嗯了声,压低嗓音问:“你真是萧暥?”
萧暥把杯子里最后一点酒喝了,道:“那你觉得我该是怎么样的?”
刘武摇头,“想不出来。”
然后他皱起眉,按住了萧暥拿着酒杯的手:“天下只知道,你这只手杀皇后害皇子,夷郑国舅三族,大梁城流血夜,株连无数,怎么着也不该是这个模样。”
但这只手看起来太干净,明明血迹斑斑却看起来冰清玉润,尤其是刚才给小姑娘擦眼泪的样子,太扎眼。
“我的一个故人就死在京城流血夜。死在你手上。”
“刘将军。”萧暥平静地说,“你要在这里跟我清算什么吗?”
然后他转头看向周围。
低调啊刘将军,低调!这里这么多人,在这里对我不利,对你也没好处哒!
四周熙熙攘攘,不知道什么时候,客栈里吃饭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萧暥这姿容模样摆在那里,如同美玉落于瓦砾之间,甚为惹眼,让人不注意到他都难,不时有人朝他看过来。
刘武松开他哼了声,“你放心,主公说过要我保你完完整整地回大梁,他的话就是天,我不会动你分毫。”
然后他扔给萧暥一件带兜帽的斗篷,目光扫视狠狠在他周围划了个圈。几尺以内没人再敢看他了。
第二天清早,刚到卯时,萧暥就等在城门外了。曦光中城门缓缓打开,几个城门吏出来洒水扫地,看着这座他离开了十多天的城市,萧暥感慨不已。
一回来,萧暥就直接去了秦羽府上。
秦羽的府门前停着车马和执戟待发的军士,秦羽一身戎装,正急匆匆往外赶,突然看到萧暥,楞了一下。
“彦昭!?”
他上前几步一个熊抱,厚实的甲胄磕地萧暥骨头痛,“你去哪里了?”
“你……你松一下……我快被你勒死了。”
秦羽这才松开他,对外面的队伍说了句,“先等着。”
然后拉着萧暥匆匆地就进了府。几个文官看到萧暥都如避蛇蝎地赶紧躲开了。
秦羽把他按在椅子里,亲自倒了茶,道,“我也知道你累,朝廷内外的事情都是你打理,内要应付孙儒那帮只会打嘴仗的文官,外要对付不听话的诸侯,这家难当,郑国舅之乱后,又有一群人跳出来明里暗里针对你,我还以为你心灰意冷,一走了之了。”
被他那么一说,萧暥也觉得自己确实挺惨的,内有一群正事不干整天打嘴仗的文官,外有虎视眈眈的各路诸侯,上有桓帝这个奥斯卡影帝背地里搞小动作想让他翻船,下有不知真相的吃瓜群众口诛笔伐明里暗里咒骂他。
这活得还真是够累的。萧暥自己都有点同情自己。
“大哥,你这是要去鹿鸣山了?”萧暥看着一身戎装的秦羽问。
秦羽点头,“还有三天就是秋狩开猎,各路诸侯都已经到齐,今天就要随圣驾前往鹿鸣山。”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我按照你去年的安排部署了秋狩事宜,我这是头一遭筹备秋狩,真是手忙脚乱,想起这么多事儿,这么繁杂,以往真是辛苦你了,我都想不出你是怎么做得面面俱到的。”
萧暥摆摆手,舔着脸说,“不辛苦。”
心道,他也觉得不可思议啊,原主怎么做到的?这货拖着一身的病,还能同时处理那么多事儿,真是人类吗?
然后他暗自松了口气,好在他出走了一段时间,否则让他一个新手来筹备秋狩,那不是更乱套了。连基本的开狩礼仪流程,他都要重新学。
真麻烦,他只继承了这个壳子,没有原主的记忆啊。
秦羽看他一身布衣,风尘仆仆,又问,“彦昭,你不是会不辞而别的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萧暥赶紧就坡下驴,“大哥,我这次出去就是为追查一件事情。”
然后他让秦羽屏退了左右,把那个被他草草粘合的箭头拿了出来。
秦羽接过来,皱着眉仔细看了看箭头上的眼睛图案,犹疑道:“难道是摄魂箭?”
萧暥一诧,“大哥你也识得?”
秦羽道:“这东西出自苍冥族之手,据说此箭追魂摄魄,不死不休,但那苍冥族早已消亡近百年,你从哪里得到这个的?”
“我在围攻安阳城的匪徒那里缴获的。”然后他简单地把安阳一战的局势说了一下。
“魏旷?”秦羽脸色骤变,紧张地抓住萧暥的手臂,“他为难你了吗?”
然后他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萧暥一遍,以确保还是完整的,没有少什么部件。
“算没有吧,他还派人保护我。”萧暥自己都不信刘武只是保护他。
秦羽不可置信,“魏旷会保护你?”
“总之,一言难尽啊。”但这不是重点啊大哥!
萧暥急切道,“据我调查,这次秋狩会有刺客潜入猎场,用摄魂箭暗杀阿迦罗王子。如果王子死在鹿鸣山遇害,北狄单于岂会善罢甘休!”
秦羽闻言脸色顿时一震:“当真?”
萧暥点头:“绝无错漏。”
秦羽长吸一口冷气,眉头紧锁道:“不妙,如果阿迦罗在这个时候遇刺,刚好是又在郑国舅之事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怕会激起局势动荡,不好收拾。”
萧暥赶紧道:“能阻止他去鹿鸣山么?”
秦羽摇头,“阻止是来不及了,现在这个时候,阿迦罗就算还没到鹿鸣山,也已经在半道上了,如今之计,只能加强防守。我再点北军羽林卫随同去鹿鸣山,增加三倍兵力,协同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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