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暥心中一诧,这谢映之告诉他的是配以药物逐渐修复,但是期间内最好时局稳定,可是萧暥知道,这时局能让他歇下来吗?
所以他立即问,“还有什么快捷的方法?”
纪夫子道:“娶苍冥族女子为妻。”
萧暥:……什么?
纪夫子道:“苍冥族的秘术对本族人无效,如果你娶苍冥族的女子,礼成后你也就是苍冥族人了,这秘术自然就破除了,你被秘术所损伤的心脉岂不是也能治愈?”
萧暥皱眉,听着好像很有道理,但问题是这苍冥族都消失近百年了,让他上哪里去找苍冥族女子?而且,就算找到了,人家也要肯嫁好嘛?
谢映之淡淡道,“且不说苍冥族消失百年,普通的苍冥族人怕也是不行罢,苍冥族的血脉稀释至今,大部分苍冥族人怕是已经和普通人无异了,而苍冥族中最有天赋者,为大夏皇族。”他一敛眉,“自先帝朝以后,这天下还能找到大夏皇族后裔吗?”
所以,说了跟没说一样。
纪夫子挠挠白头,“师父说的是。”
第57章 画本
萧暥在谢宅住了一晚。
因为他白天心力损耗过甚,又受了寒。睡前谢映之给他配了一副安神补气的汤药。
安神的汤药哈?为什么他一晚上都在做梦!
这一晚萧暥睡得格外地不踏实,仿佛是谢映之提及了噬心咒唤醒了原主的记忆,在睡梦中一层层地浮现出来。
拔出噬心咒剔骨刺髓的痛苦后,他昏迷了好几天,之后是没日没夜地泡在药罐子里,痛昏过去又强行让自己醒来,如果他倒下,整个军心就会散,就全完了。
画面倏地一转,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云越披着铠甲,脸色紧绷。
那完全不像是他熟悉的那个云越,那个会自作主张,会胡乱脑补的娇养小公子。
穿着重甲的云越脸色严峻,细眉紧凝,面带杀气,眼睛通红,似乎几天都没有合眼了,“主公,北宫达派大将左袭为先锋进攻高唐、博昌、曲河三城,自己率中军朝长广郡出发。”
萧暥心中一惊,这是乘机偷袭,落井下石吗?
他这一念还没转过,就听到自己低哑的声音道:“备甲,准备迎战。”
然后他挣扎地掀开被褥,沉重的铠甲压得他身形晃了一下,他提起一口气,咬着牙把血咽回去。
帐外寒风呼啸。
他猛地惊醒,就感觉到额头上凉冰冰地,睁开眼睛就见谢映之坐在床头,好奇地看着他。
谢映之收回搭在他额头的手,“额头有点热,做噩梦了?”
萧暥:唔……
谢映之挑了下眉,露出恍然的神情,“还是回忆到什么不好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萧暥看到他那副好整以暇的看戏的表情,有种‘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的直视感……
萧暥真的不想提,或者他根本没有力气说,那一层层的梦根本就不是梦,他觉得就是这个身体的记忆,或者就是他的记忆,太深刻了。
他不由心想,倘若原主当初中了术后,有谢映之在身边,怕会是完全不同的光景罢。
原主虽然彪悍,但是刚强易折,水滴才能穿石。
他现在要走的是一条和原主完全不同的路。虽然也不见得有多好走,但他打算试一试。
谢映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匣子,打开道:“这个蓝色的瓶子,每晚睡前服用一颗,朱色的瓶子每天早晨服一颗,以徐徐修复你的心脉。药方我虽然开了,但要彻底治愈噬心咒所造成的损害,还缺一味千叶冰蓝草,此物世所罕见,极难觅得,伯恭最近正好要去云游采药,我会让他找一找。”
萧暥刚想感谢他,忽然谢映之倾身靠近,那清幽玄冷的气息一下子包围了他,萧暥一诧,本能想退开,可床上没地方让他退啊!
谢映之抬手挑开了他遮着眼前的发丝,这一看之下,他微微抽了口气,道,“没想到你眉目如此隽妙,为何要化妆?”
萧暥不自在地拨开他的手,“容绪先生给画的。”
谢映之似明白了,看着他似笑非笑,“难怪,他要让你服焕容丹。”
萧暥一想到他说的焕容丹里含有凤髓草,整个人就不大好。
“也没什么,确实有男子服用的,以养颜滋容。”谢映之算是安慰了他一句。
萧暥这才发现谢映之还是穿着昨夜的衣衫,头发一丝不乱,等等……莫不是他一宿都没睡?在琢磨药方?
他刚想发问,只见谢映之站起身,道,“你身体虚弱,再多休息一会儿,这大梁城我还有几个故友,去拜访一下。”
“等等……”
“你不用等我回来。”谢映之淡淡道。
萧暥:……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这个也给你。”谢映之取出一只香囊,“我观你睡不安稳,此物有助眠之功效。”
说罢就飘飘然出门去了。
萧暥坐在床上想,所以……他昨晚确实没有睡吧?
这谢大名士果真是神仙中人,一夜未睡,非但毫无倦容,还神清气爽地跟他说话,现在也不用补觉,出门去访友了?
*** *** ***
萧暥刚回到府,就看到云越迎出门来,那孩子抑制不住激动,“主公!”
萧暥看到云越的第一反应是,这孩子怎么了?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这简直和他昨夜梦里一模一样,不带那么惊悚的罢!
等等……眼眶好像还有点浮肿。
萧暥想了想,约莫是明白了,问,“书抄完了?”
云越颇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萧暥恍然。估计就是自己昨天替他求情起作用了,这云渊大名士真是说到做到,回去就告诉云越书抄完就可以出门。于是这孩子一宿没合眼,熬夜把《忠孝经》抄完了。把眼睛都熬成了兔子。
云越红着眼睛,皱起细眉,娴熟地上前帮他解下披风,然后拿在手里垫了垫,幽幽问:“主公,这……谁送的?”
萧暥:……
为什么非得是别人送的?难道你家主公就穷得连个貂都买不起吗?
好罢,确实买不起这么大一件貂裘,还是毛色那么好的,这个估计连北宫达都未必有。
有钱都未必买得到!
容绪低调奢华有档次的品味不是北宫达这种暴发户能比的。
云越还在疑惑地等着他回答。
萧暥咳了声道,“是朱璧居的容绪先生送的。”
云越一听,脸色立即一紧,“主公,此人放浪不羁,作风败坏,风评不好。”
萧暥心道,但孩子你漏了关键的一点,这个容绪先生还很有钱啊!
……所以,他不禁想到一个问题,作为一个名士,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且不说生活豪奢低调有品位,坐的马车是景康年间的古董名车,貂裘随便送人。
他刚想让云越暗中派人去摸排一下容绪的底细。就见云越的脸色已经擦黑。
其实云越今天一早就来了,一来就看到曹璋在萧暥书房里忙碌,把他赶出去后,云越看到萧暥的案头放了很多账本,他才离开了五天,他家主公……好像发财了。
萧暥一看云越的脸色,就知道这孩子已经凭借脑补得出了结论。
他这个样子,几天暴富,实在是很像……被包养了啊……
萧暥立即解释道,“我是要重建东西市,这些钱都是借来用的。”
“借的?如何借?”云越问。
萧暥心道,打白条啊……
云越看着他片刻:“主公你真的缺钱,宛陵云氏也可以……”
萧暥摆摆手,云渊这次为了赈济火灾后无家可归的民众,已经带来了不少帐篷食物以及过冬的物资。
云越红着眼睛还想追问他不在的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就在这时,徐翁匆匆进屋,道:“主公,大司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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