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萧暥这才想起他这个大哥来。
回京这几天,秦羽忙得不可开交,怎么这会儿忽然有空来他这里了?
只有一个可能,出了什么事,这事儿还不会小。
“请他到客厅稍待。”说完萧暥看了眼云越,果然那小子脸色就有点发虚。
他这是刚刚从禁闭被放出来,而云渊关了他五天,多半是因为秦羽把秋狩发生的事情告诉云渊了。
“云越,你就留在这儿罢。”萧暥道,“我看你气色不好,在这里补睡一会儿,有事我让徐翁叫你。”
不是谁都是谢映之那种谪仙中人,一晚上不睡觉神清气爽。
云越如获大赦地顶着双兔子眼睛点了点头。
书房东窗前有一张坐榻,把当中的矮桌挪开,就能当床榻。
萧暥让云越把貂裘披风取来当毯子凑合着盖一下。看他乖乖地睡了,他就轻轻合上门出去了。
他这前脚刚走,云越就挑着眉无比嫌弃地把那貂裘披风推开,然后又找了件萧暥的旧衣裳出来,当毯子盖了。
*** *** ***
魏瑄估摸着换岗的时辰到了,换好了衣裳,低着头刚走到宫门前的御道,就听到一个冷森森的声音,“这位小公公的手怎么了?”
魏瑄一回头就看到无相站在他身后。
魏瑄面不改色道:“被猫抓了。先生那只黑猫挺厉害。”
无相低声道:“殿下学得太操切,第一次驱使这只猫,就是靠的威压,而不是徐徐建立信任,这样来驱使兽,难免后来会有点小故障。兽也会有反抗。”
魏瑄急于控制那只灰毛小怪,确实学得非常操切。也没有心思慢慢地和一只兽磨合,建立信任。
可是明显那只灰毛小怪比人还精,不是单靠威压可以控制的。
魏瑄听无相如此说,正好见机问,“那如何才能和兽建立信任?”
无相道:“最好是从小喂养,或长期相处,不断给予好处和交流,跟它们说话……”
魏瑄心道,现在他和那只苏苏的关系算是彻底‘敌对’了罢,这些应该都行不通……
“还有其他的方法吗?”
无相仔细想了想道,“还有一法,但不大常用。”
“什么方法?”魏瑄急切问。
“有共同的趣味。”无相道,
然后他又摇头道,“这也是我胡说的,人和兽怎么可能有共同的趣味,人总不能去学兽的习性。”
魏瑄心想:那只小怪可不一样。有时候他觉得这只小怪简直比人还像人。
告别无相后,魏瑄立即去了一趟祈愿殿。
那里的祈愿台上常年用金玉珠宝供奉神明和祖先。魏瑄悄悄地‘借走’了一些金灿灿圆滚滚的东西。他记得那小妖怪就好这口。
他并没有进萧暥的府邸,而是轻轻跃上了院墙,他跟着黑猫学了一身轻捷无比高来高去的本事,他把拿来的金玉珠子搁置在屋脊的瓦片间。然后耐心等这只小怪出现。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他眼睛都盯得酸了,那只灰毛小怪才慢悠悠地沿着屋脊溜过来。
苏苏眯着一双宝石似的眼睛,盯着那堆金灿灿的东西看了一会儿。
魏瑄微笑着道:“苏苏,这些都给你了。”
那小猫歪了歪秃兮兮的脑袋,嗅了嗅。不屑地伸了个懒腰就要走。
魏瑄一懵。什么?都不喜欢?
他想了想,这小怪的藏宝洞了多得是这样金灿灿的东西,所以这东西它不缺?
那它还想要啥?
魏瑄一咬牙,“苏苏,等我一会儿。”
然后他翻身出了院墙。
挑灯巷是一条很窄的巷子,里面都是各类五花八门的铺子,巷口有一家画本铺子。
魏瑄穿着内侍的衣裳走了进去。
这掌柜的一看是宫里来的,赶紧笑着招呼:“这位小公公,想要买什么册子?”
魏瑄尴尬了一下,有点难以启齿,“有没有那种……册子?”
那掌柜的愣了下,狐疑地看着他,这个面目俊秀的少年,还是个公公,难不成……还想要那一类画本?
现在的公公私底下都如此放得开了?
但是既然人家给钱,他也没有不收的道理,于是立即赔上笑脸把魏瑄带到了里头的一层柜子。
这里的画本论质地感觉都是便宜货物,跟萧暥书房里的那几本不能相比。魏瑄装作镇定地打开一看,画工也糙了很多。
想到那只猫可不是一般地挑剔,于是问:“还有更好的吗?贵一点没关系。”
那掌柜的一寻思,肯定是宫里头有身份的人要的了,差遣这小公公出来买,这可是大客户。
于是悄咪咪地对他说:“还有几本,都是压箱底的,给公公拿来看看?”
一边还寻思着,难不成是这桓帝成了鳏夫,又没有世家大族敢再嫁女儿进宫了,憋久了想要翻翻册子?这可不能怠慢啊……
魏瑄跟着他来到了楼上,那掌柜的神秘兮兮地端出了个匣子,里面有几本册子,确实装帧精良,魏瑄前面也翻了不少画本了,有心理准备,就随便翻开一本,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脸顿时红得像熟透的桃子,粉嫩粉嫩的。
他赶紧扔下书,“不是这种!”
掌柜的眨着绿豆小眼睛,好奇道,“喔……陛下不是想要这种吗?”
坊间流传这皇帝身边没有妃嫔皇后,桓帝大概也许已经有些特殊偏好了……
最后,在掌柜奇异的注视下,魏瑄在楼下随便挑了两本,红着脸逃也似的离开了铺子。
为什么他要为一只猫买这种东西?
片刻后,魏瑄坐在一处屋檐上,苏苏惬意地趴在他怀里,伸着秃兮兮的小脑袋,两只一蓝一紫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魏瑄手里的画本。
第58章 谋事
秦羽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一见到他进屋,立即上前道:“彦昭,北宫达发兵了。”
萧暥眉心微微一跳。
秦羽带来了一封雍北前线的军报,军报外封上插着三根赤翎羽,说明情况十万火急!
萧暥立即拆开一看。
北宫达派大将左袭为先锋进攻高唐、博昌、曲河三城,自己率中军朝长广郡出发。
萧暥眼色微凝,这布局简直和梦中所见如出一辙。让他恍然间有点分不清梦境或者说回忆和现实。
但转念一想,也可能是北宫达从幽州进攻雍州,这是最便捷最有利的途径。
秦羽眉头深蹙:“这秋狩结束才不过十天,这北宫达为何会忽然出兵?”
萧暥一拂衣摆坐下,道:“大概是因为我割了北宫皓的头发。”
“你什么?”秦羽错愕。
“我割了北宫皓的头发。”
秦羽惊诧,“为何?”
他虽然知道萧暥这乖邪果决的个性,想做就做了,但也不是不讲道理。萧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萧暥道:“大哥还记得晋王遇险之事吗?乃北宫皓唆使钱熹以及东瀛人古川所为,谋害皇子死罪,他还差一个月未成年,所以割发代首。”
秦羽恍然:“难怪秋狩结束的宴饮上,北宫皓没有来,原来是……”
“大哥,是我惹麻烦了,甘愿受罚。”
秦羽叹了口气:“你判得又没错。谋害皇子死罪,你已经轻判他了。再说这北宫达狼子野心,觊觎这三城之地许久,就算是不为这事儿,他早晚也会找其他借口出兵的。”
然后他又观察着萧暥的气色道,“我打算明日帅军北上,这大梁城的防务要交给你了。你最近身体如何?”
“回京休息了那么多天,已经无恙了。”萧暥违心地说。
秦羽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萧暥道:“大哥,此去长广城以固守为主,天气已经入冬,再过一个月多便是除夕,界时大哥再拖他一拖,除夕将至,军无战心,大哥再让军中能乐者,吹奏幽州的菖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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