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人傀只是操.控人,而这些人身上都中了术,一种很诡谲的术。”
“你懂秘术。”魏瑄道。
余先生细长的眸子在幽暗中一闪,“中了这种术的人就不能称为人了,除非施术着撤去术法,否则只要一息尚存,他们就会不断杀戮,杀戮至死!”
他慢条斯理道,“庭院里的人,恐怕是都不够杀啊。”
神庙的庭院里,剩下的士兵在经过之前的战斗,已经是强弩之末。
铁托粗壮的手臂肌肉暴起,狂猛地一刀劈下,一名小将士举刀格挡之下,整个人差点被直贯而来巨大的力道掀下马。
萧暥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一刀横扫势如风雷,逼退铁托。
铁托显然被激怒了。他手中钢刀再次高高举起,眸子里爆出野兽般的凶光,森冷的刀风挟摧筋断骨之力,向萧暥疾扫而来。
萧暥在马背上忽得往后一仰,柔韧的腰线绷紧成一线,刀锋带着旋风堪堪在他胸前掠过。
由于力度过大,铁托一刀落空,竟被巨大的惯性一坠。
趁此机会,萧暥手腕翻转,反手一刀,弧光掠过,滚烫的血激溅了他一身。
铁托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萧暥急促地喘着气,剧烈的疼痛自腰腹间传来。束腰的衣带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可他还没有喘息的机会,紧接着背后一股劲风扑来。
萧暥想都不想,一刀疾掠而去,刀光在黑暗中划过一道雪亮的弧线。
金戈之声暴起,萧暥的手臂被震地酸麻,腰腹间更是像有一阵电流刺过。疼得他倒抽冷气。
他猛然回头,就看到一张阴森的脸。
穆硕!
萧暥一怔,穆硕怎么会在铁托的军队里!
他和铁托不是死敌吗?不至于为铁托报仇罢?
而且穆硕狂野又狰狞的面貌竟然和铁托如出一辙,僵硬阴森状如恶鬼。
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他这一念未过之时,忽然就见穆硕的背后又是一道寒光乍起。
他的心脏猛地一阵紧缩,不好。
是嘉宁!
他额角青筋隐隐发跳,不是让丙南看住她的吗?!
只见嘉宁公主面如寒霜,跃然向前,整个人如同一支射出的箭,不顾一切地持剑刺向穆硕,锋利的剑尖也月光下刺出寒芒。
可她这点功夫在战场上完全是不堪一击,穆硕不慌不忙,反手一把就握住了剑刃,顺势一扯。
嘉宁试图用力抽回剑,可是那剑纹丝不动。
“公主弃剑!”萧暥说着,手中长刀凌空扫去。
就在电光火石间,穆硕一把擒住嘉宁挡在了面前。
萧暥急忙收刀。
只见穆硕用钢刀抵着嘉宁的脖颈,脸色诡异,狞笑道,“你断了自己的右手,听到没有?”
另一头,余先生阴沉沉道:“魃魑虽然暴虐无比,但是会保留一半为人的意识。也知道怎么使用战术。”
魏瑄脸色一白,转身就要冲出去。
可他还没迈出回廊,忽然他面前的门洞消失了,一堵坚硬的石墙赫然树立,隔断了去路。
“你出不去了。”余先生阴恻恻道。
***
萧暥知道穆硕的险恶用意,断了右手,他就失去了任何战斗力,只能等死。
他凝视着穆硕阴沉的脸,冷道,“放了她,就如你所愿。”
“将军,杀了他,为我报仇!”嘉宁一口咬住了穆硕的手腕。
穆硕吃痛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像是被激怒了,铁钳般的大手就要卡住嘉宁细白的脖颈。
就在这时,神庙门前忽然传来一阵嘹亮的马嘶声。
穆硕受惊,赫然转头看去。
也就在他回头的那一刻,一支羽箭如流星疾火破空而来。干脆利落地穿透眉心!
穆硕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他扔下嘉宁,迟钝地似乎是想要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稠血,手刚刚举起就如同一截朽木般翻到在了马下。顷刻间被周遭的马蹄踩城肉泥。
嘉宁毕竟涉世不深,经历了这一遭,浑身虚软差点跟着跌下马去,被一只有力的手托住了。
她浑身颤抖,不知道是吓地,还是大仇得到,竟扑倒在萧暥胸前,眼泪夺眶而出。
萧暥轻声道,“嘉宁,姑姑的仇,报了。”
他说着,抬起头向神庙门前看去。
月光下,魏西陵一袭银甲反射出耀眼的寒芒。他身后跟着云越和一片森森铁甲精骑。
“云越,保护公主撤离。”魏西陵道。
嘉宁公主这回不敢再说什么了,她担心地看了萧暥一眼,听话地跟着云越走了。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没有悬念,即使是一群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恶鬼丧尸,被魏西陵指挥军队精确地分割,包围,歼灭。
……
片刻后,庭院里再次安静下来。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烬,借着幽暗的火光望去,只有天地间纷纷扬扬的纸灰,尤落不尽。
嘉宁公主这会儿安安静静的,萧暥算是知道什么叫一物降一物了。
魏瑄去找车犁,还没有回来。萧暥有点担心。
但是刚才被袭击的只是庭院,神殿区域应该是安全的。且魏西陵已经派兵四处搜索了。
萧暥此刻筋疲力尽,半边的身体都是麻木的,实在动不了。他惨兮兮地想,半身不遂大概就是他这个样子了。
某老弱病残蔫头耷脑地找了一个角落扶着墙坐下,想检查一下伤口,估计这会儿情况挺惨的。
就在这时,魏西陵收剑入鞘,朝他走来,冷着脸道,“萧暥,跟我过来。”
*** *** ***
这间屋子正是先前关押大单于的地方。地上铺着厚实的毯子,炉火烧得很旺。
魏西陵一进屋,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萧暥心里咯噔一下。
表面装作没事道:“西陵,你真会找地方,这桌子上有羊肉和瓜果,随便吃,别客气。”
魏西陵不跟他废话,单刀直入:“你受伤了。”
萧暥刚拿起的葡萄酒,手一顿,撒了。
他斩钉截铁道:“没有。”
“我看。”
魏西陵走上前,在他腰间一捞,手心里全是血。
萧暥随口道:“敌人溅到我身上的。”
魏西陵言简意赅道,“脱了。”
萧暥:……
灯光下,萧暥自己都觉得有点惨。
绑在腰间的带子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因为他又作了大半天死,伤口其下的皮肉都熟烂了。血糊糊一片。
魏西陵剑眉紧蹙,“必须取出来。”
萧暥心道,他也想取出啊,
北狄人的箭簇做工比较原始,没有倒刺,嵌进皮肉里本可以直接拔出,只可惜没工具,总不能用手指抠罢?
“没有钳子。”萧暥如实道。
不然他早就取出来了。还留着过年吗,
魏西陵沉眉思索。
萧暥这箭中在腰部,偏右下方,这位置着实有点尴尬。
此刻,火光映着他精窄纤细的腰身,沿着他腰腹间柔韧的肌肉勾勒出一条淡淡的金线,魅致入骨。
魏西陵面无表情蹲下身。
萧暥懵了,等等,你这是做什么?
不不不,你别这样,甲胄在身,面君都可以不用跪拜的!
当然,确切地说魏西陵只是蹲下身,而且姿势矜雅又不失硬朗。
萧暥不得不佩服,某些人无论怎么样都帅,没天理。
此刻他小腹露在外面,火光映着莹白如玉的肤色,肌骨匀称线条优美。
他有点冷,还有点尴尬。
“别动。”魏西陵道。
萧暥知道魏西陵常年戎马,对于箭簇所伤还是很有经验。
看着他凝眉专注的样子,萧暥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动容。似乎回到了小时候,他的脚被捕兽夹伤了,魏西陵就是这样蹲下身仔细地托起他的小脚丫查看。
可他这边还没感慨完,紧接着,脑中一根弦骤然断了。
魏西陵倾身上前,剑眉微蹙。温濡的唇贴上他紧致平坦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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