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通这会儿听他说话的语气,才意识到这就是个孩子。
虽然看似沉稳坚毅,但是还是有孩子气的一面。
八方通想了想说道:“哦,城南外十里有个道人,听说能治病来着!”
“道人?”
“说是什么全真教,从辽州那边过来的,在城外住了大半年了,有些人偶尔找他看过病,都说他医术了得,不过许多人都说他很怪,所以我才没有立刻想到他。”八方通解释道。
“他怎么个怪法?”
八方通笑道:“就是,不是疑难杂症不医,不是将死之人不医,不是他没见过的病不医。你说怪不怪?”
确实挺奇怪,就像有病一样……
“那你带我去找他啊!”
“这么晚了,你还是明天去吧,道人都是早睡早起的。”
“……哦。”秦涓微有些失落,语气也很失落。
“你乖啦,住哪里我送你过去。”八方通笑了笑。
他不说,秦涓都快忘记了!赵淮之还一个人在客栈呢!
“就此别过啦,我先走了!”秦涓跳下马车,很快闪的没人影了。
回客栈已经是三更天了,秦涓蹑手蹑脚的进去,想往床榻的方向摸去,哪知刚摸到床边,一抬头,就看到赵淮之那双晶晶亮的眼睛正看着他。
秦涓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什么时候醒的……”
“有一会了。”他一醒来,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不远处一盏微弱的灯。
没有秦涓,他以为狼崽丢下了他,他的头昏沉沉的,记不得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觉得身体很不舒服,胸口很疼,四肢发冷。
冷?
以前的他可是从未深刻感受过冷的。
赵淮之看向秦涓,他注意到了秦涓嘴角的血渍,瞳孔微震,厉声道:“谁伤了你?”
他甚至在这一瞬间想到是不是轩哥的人追来了?
却又想,应该没有这么快……
秦涓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没事,和几个泼皮打架,我狂揍了他们一顿,嘿嘿,打的好爽!”
他说着走了一圈,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倒了一杯茶,刚凑到嘴边就“哎哟”了一声。碰到伤口上……
“去打点热水来。”赵淮之笑道。
秦涓以为赵淮之口渴了,忙往外跑:“你等我一会,我去叫热水。”
那凉茶他喝得赵淮之可不能喝。
秦涓去把跑堂的叫起来。
“我的哥啊,你的饭菜和药都在锅子里热着在,你要什么不会自己去取嘛,非要把小的叫起来!”跑堂的边走边穿衣边叨叨。
秦涓:“我还需要热水。”
“行吧,遇到你算我倒霉,你先把饭菜和药带走,我随后就到。”
“好的,麻烦你送水上去,我先走一步。”秦涓笑道,端着饭菜走了。
他进房间放下饭菜,把药放在炉子上热着后,将小桌端上床。
“你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现在好不容易醒了得多吃点。”他淡淡的说,手中已给赵淮之盛了一大碗米饭。
押儿牵这种地方的客栈的碗,在赵淮之看来是盆……
看着一大盆的饭,赵淮之只觉得双眼发晕。
他若能吃完,他把名字倒着写。
秦涓看着他,踢掉了鞋子跳上床,看向赵淮之沉敛的双眸:“是需要我喂你吃吗?”
赵淮之:“你想的话,也行。”
“……”秦涓的脸蛋突然就红了,心里骂了一句妖精后,沉默又认真的给赵淮之喂饭。
赵淮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秦涓一直给他夹肉,他不高兴的皱起眉头,却没有说话。
他不喜欢吃肉,应该说是很不喜欢吃肉……
秦涓也拧起了眉,心道:这人能把一碗饭吃成难以下咽的样子也是真本事
有这么难吃吗?
他夹了一块炙烤羊肉又吃了一口米饭,不难吃啊,而且这米饭这么贵,他是跑了半个押儿牵才买到的!
因为一开始他怀疑赵淮之是水土不服才染上风寒的,因为他在行军打仗的时候听老军医说过,有的水土不服类似于风寒风热。
所以他才到处收大米。
“不难吃啊,你怎么吃的这么难受呢?”秦涓又继续拿他吃过的筷子喂赵淮之……
赵淮之:“……”
本着喂胖这只狐狸的心思,秦涓硬生生将一碗饭全喂给赵淮之了。
赵淮之觉得,他的名字可以倒着写了……
“大哥,你的热水我放外面了,就别再喊了,小的去睡了,您老饶过我吧,明日还要早起呢!”跑堂的再外面喊了几句,便消失的没影了。
秦涓提着热水进来。
将茶壶里灌满,又把炉子上的药递给赵淮之喝。
秦涓也发现了,在喝药这件事上赵淮之一点都不含糊,拿着仰头就喝。
想想他、曰曰、还有松蛮,喝个药两个嫌苦,还有一个跟要命似的……
赵淮之这喝药的水平,倒像是没个十年八年练不出来的样子……
“别发呆了,打了热水过来。”少年清清浅浅的声音传来。
秦涓回过神来,乖巧的端着热水走过去。
他以为赵淮之是要洗手,却没想到赵淮之是要给他擦脸。
“嘶……嗷……”
“知道疼,以后便不要打架了。”赵淮之语气淡淡。
秦涓想回嘴的,却发现赵淮之嘴角上扬,笑的含蓄又温柔。
行吧,换狐一笑,挨揍又何妨。
有一个朋友,一份牵系,一份依恋,真的太幸福了。
可是这样的幸福他能拥有多久,他开始不安起来,却也不敢深想,他知道,他不能贪心,上天也不让他贪心……
想起舅舅,他又在这一瞬,陷入了失落的情绪。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洗涑的这一刻,赵淮之又在一瞬间昏睡过去,且直到次日晌午都没有醒来。
他本以为赵淮之昨夜能醒来还吃了一大碗饭,是因为病情好转了……
却没有想到,这什么病情是这样的反复。
他立刻想到了昨夜八方通对他提过的那个城南道人。
城南外十里。
他抱起赵淮之就往外走。
“跑堂,把我的马牵过来。”他快步下楼。
跑堂的见他抱着人下来,便也明白了是紧急的事,往马厩飞快地跑去。
等秦涓抱着赵淮之骑马走了。
客栈里难免有人问跑堂怎么回事
跑堂的叉着腰说道:“能怎么回事,还不是命不好摊上一个药罐子哥哥呗,找了全城的郎中来瞧都说救不活了,多能耐的小孩啊,长的好又能赚钱,就是摊上个讨债的。”
其他客官摇摇头道:“他这得早作打算,若他哥哥一直这样,以后会耽误他娶媳妇的,花这么多银子看病还不如攒着多娶几个呢……”
秦涓刚出城门口,只见一人拦住了他。
秦涓看向来人,方认出来是昨夜的八方通。
“是你?”
“是我是我,我在这等你了,就猜到你今日可能会来城南,没想到被我等到了,走吧,我带你去找那道人。”八方通说着往前走去。
秦涓不禁喊道:“你特意等我?就是为了带我去见那全真道人?”
八方通笑道:“是啊,你是个好人,我不介意也做个好人。”
秦涓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句话。
他没有觉得自己是好人啊……只是有时候和别人处理问题的方式不那么一致罢了。
“歇一会儿吧,我看你走累了。”秦涓说道勒紧马缰。
八方通歇下来找附近的人讨了一碗水喝。
秦涓这才想着给赵淮之喂水。
解下水袋,将水袋里的水喂给赵淮之,手一抖,喂多了一点,只见水顺着赵淮之的脖颈流去……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