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来人啊!快去告知宁柏大人!那孩子醒了!”
“我的爷啊,你不能这么下床,要吃什么不会叫人啊,快回去躺着。”
秦涓还没吃饱,那些人恨不得跪下求他回床上躺着了,他叹了一口气,擦干净手往床上走。
坐在床上,他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不想睡,因为睡的够久了。
他也不想想,因为脑子很乱,很疼。
半个时辰后,他听到一阵纷乱的马蹄声。
一身赤金战甲的男人从外面进来,身披风雪。
看到男人的脸的那一刹那,秦涓愣了一下。
却又没有那么意外了。
若是死在宁柏的箭下也似乎不错。
斡难河流域骑射无双的乃马真宁柏,他第一次见识他的箭术竟然是自己做靶子的时候……
宁柏走过来,大手先探上他的额头:“是发热了,他们说你脑子……”有问题……
当然,宁柏适可而止。
因为秦涓只坐着,不睡觉不说话,只干坐着,军医们都担心他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都退下吧,药放在这里我来喂他喝。”
是退热的药,秦涓醒来后有点发热,因为伤了心脉,军医们又担心是肺热,怕他再染其他病症。
军医们退下了,宁柏端着药坐了过来。
宁柏喂他一口,他张嘴喝一口。
乖巧的让人心疼。
宁柏一个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的人,此刻都难免哽咽,突然他放下碗,将秦涓的脸捧正了,看向他:“你不必怕我,我不会杀你,那只是一个意外……我不会杀你。”永远不会了……
秦涓点点头,像是在想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想。
宁柏看着狼崽,心里似乎是发生了奇异的变化,他平生第一次觉得,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停留在欲的……
不应该是停留在欲的。
他对妃檀有欲,所以他将妃檀留在他的身边。
他对狐狐也有,但他掌控不了狐狐,或者说狐狐对他无甚好感,所以就断了念想。
他虽然纵.欲,却从来不对孩子下手,所以他在等狼崽长大。
而当他射杀了狼崽一次后,却又幡然领悟……
喜欢,不是因为欲的。
喜欢也许就是,静静坐着,看着一个人就好。
就像现在这样。
秦涓睡着了,因为药里有安神助眠的成份。
他是病人,扛不住这种药。
宁柏脱了铠甲,衣袍,还有鞋……
他是第一次,想楼抱住一个人,什么都不做。
当然也做不了什么。
狼崽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睡觉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眉宇间倔强,且倨傲,如果不是在军营里长大,这应该会是一个纨绔的小少爷,或者说个飞扬神采的公子哥。
可惜,没有如果。
这一夜,秦涓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十几岁就已称霸江左,他家有了四艘大船,大船能运货去开京、平安京。
村里和他一般大的都怕他,他一出现就吓跑一群人。
他娘拿着扫把追在后面打他。
秦谷哭着求娘亲别打。
他还转过头来同娘亲和秦谷做鬼脸。
路边的老大爷们都骂他纨绔不肖子!
村里的姑娘见着他了就捂脸跑路,跑了就算了呀,你落下手绢干嘛。
他才不捡手绢,有本事丢几两银子在地上。
直到有一天,大船送来了一个白衣公子。
他看迷了眼,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从此他把花里胡哨的衣裳全扔了,也换上了白衣。
他去找人打听问那公子的名。
他的书童回来了。
“大少爷,那公子说他叫狐狐!”
第58章 有狼初长成
梦里, 秦涓让书童带他去大船,去找那个叫狐狐的公子。
可当他去了大船,却看到好几个人围在狐狐身边, 有高大的男人,有好看的的男人, 还有有钱的男人,秦涓顿时皱起眉, 那些都是什么人?可恶, 都滚好不好!狐狐只能是他的!
他冲了上去, 他的书童拦住了他。
“大少爷, 你去做什么?你若闹事会被老爷和夫人打断腿的!况且这是别人家的地盘!”
小书童抱着他的腿呜呜的哀嚎, 他走不动路了, 他好想一把踹开小书童,可小书童紧抱着他死活不放。
秦涓气急了,大叫一声:“松开!”
他这一声雷霆震怒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那温柔沉敛的美人也看向他, 就这么柔柔一眼,水波似的眼眸, 若秋水长天,若暮霭沉沉……秦涓红着脸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开始抛掷千金进大船为了一睹狐狐俊颜, 为他狐狐买绫罗绸缎,为狐狐买翡翠珊瑚, 为狐狐买玉石金簪……只要是狐狐喜欢的他都想双手奉上。
他一面也拼命的赚钱, 只想让狐狐记住他。
或许还想要的更多吧。
终于有一天, 那白衣的公子邀请他去船舱内坐坐。
他失魂落魄了一整天,只觉得世界都变得不真实了,夜里他是被小书童拖着去的……
走上大船的时候双腿双脚都是软的。
小书童离开了, 狐狐的奴才们也离开了,船上只剩下他们两个。
狐狐对他笑,他对狐狐傻笑。狐狐夸他生的好看,他傻里傻气的乐开了花……
狐狐给他灌酒,他一憋气喝光所有的酒。要知道他爹娘管着谷谷也管着他,从来不让他沾酒的……
终于他醉了,趴在了桌子上。
狐狐看着他,他醉眼朦胧的看着狐狐……依旧笑的傻里傻气。
终于,狐狐的俊脸变成了赵淮之的脸。沉郁的、清瘦的、却又带着几分妖邪。
变成了那日天牢之中,昏黄的灯影之下,赵淮之柔柔的对他说:享用在下……
这一次,他展开双臂抱住了赵淮之。他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不知多少种百转回肠的情绪在心头交织,他真的好想好想赵淮之……好想好想狐狐。
从斡端城一别,从他对赵淮之说我们安置一家羊舍那日,一直到今天,他们分别了这么这么久。
“狐狐……”
“狐狐你等等我呀……”
“呜呜,狐狐你好香。”
“狐狐你好软……”
“狐狐……你好白好滑……”
“狐狐!”在一阵阵蚊蝇般的梦呓声过后,秦涓坐起来,一室寂静,灯盏成灰,火坑里的火明明灭灭。
宁柏是一刻钟前被叫出去的,有驿兵至,他穿上战甲便离开营帐了。
走的匆忙,秦涓伸手就能摸到被子上的温度……
“……”他抿着唇,皱起了眉。
不是吧昨夜宁柏……
秦涓眨巴了两下眼睛,不可能,他那睡姿宁柏受得了?
曾经行军赶路的时候要和沐雅挤一张床,他的睡姿直接将沐雅给气的和别人去挤再也不想和他挤了。
而奇怪的是他和狐狐睡在一张床上就会很乖……
不应该的,宁柏一个千户又不是没床睡觉,跑他这里来挤着又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这里暖和?
是挺暖和的,但他一个千户不至于没暖炉和火坑吧,也不至于没柴火烧。
秦涓想起床穿衣,却发现营帐里头根本没有衣柜,他想出去走走,营帐内的烟火气一夜未消散,闻着憋人。
他只着一身中衣走了出去,立刻有人拦住了他。
不过没多久就有军医过来了。
“先用膳,再喝药。”军医吩咐奴才去安排,又给他把脉。
秦涓觉得胸口还很疼,便也没有再往外走,乖乖的转回去喝药。
“你的身体恢复的很好,看来昨夜宁柏大人又给你渡了内力。”老军医摸着下巴说道。
闻言,秦涓一口饼子没咽下去差点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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