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是什么原因,你又为何知道?”兀沁台厉声说道。
“乃马真氏让皇后回大斡耳朵,纥颜氏老家主要拥护皇后,令选汗位继承人,你知道这事你若帮了,不成功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秦涓说话间兀沁台的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他早知道的可是还是说了。
“皇后乃窝阔台汗嫡妻,她乃马真氏算什么?”少年的眼眸里爬上许多血丝。
秦涓凝视着他,淡淡一笑:“这一点谁都明白,可是你扪心自问,现在掌权的是谁。你觉得西征的大军现在能立刻回来吗?你觉得拥护皇后后她还有王子能继承皇位吗?”
皇后的嫡子死了,乃马真氏却还有两个儿子。
这一点兀沁台比他更明白。
兀沁台的刀一偏,秦涓的脖颈划出一道口子,火辣辣的疼。
旦木瞧见了一点绯色从刀刃上划过,惊叫道:“你在做什么?你会杀了秦的!”
兀沁台在挣扎了许久之后才扔开手中的刀,旦木立刻冲上前去给秦涓止血。
秦涓摇摇头:“一点小伤,别担心。”
旦木急死了,恨不得将嘴巴凑上去给秦涓吹吹……
见眼前此景,兀沁台瞪大了眼睛,直接傻掉了。
“……”秦涓推开旦木,吓道,“做什么?”
旦木:“我小时候受了伤,让公子给我吹吹就不疼啦,我给你吹吹,很管用的!”
“……”秦涓都感觉他的脸要扭曲了。
倒不是因为旦木要给他吹吹,而是狐狐给旦木吹过伤口……可气死他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兀沁台突然问道,他紧张的看向秦涓的伤口,应该不会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吧?
秦涓忍了半天才说道:“兀沁台少爷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不会害你,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是不想朵颜氏连累到大永王。”
兀沁台皱起眉:“可是我能怎样?除了我,带兵过来的还有我阿爹座下大将,我说的不全算。”
“不全算,就是还能算,你只要原地不动,扎营数日后再看看情况,到时候时局明了,他们自然会明白。”秦涓答道。
兀沁台冷笑:“扎营数日,简直荒唐,至多两日后就会赶至大斡耳朵。”
秦涓:“若你肯装病,自然是能的。”
兀沁台一听,猛然看向他。
秦涓心知他已有此意,再说道:“你若需要我帮你,尽管开口。”
兀沁台抬手打断他的话,往河边走去,他需要静一静仔细想想。
秦涓明白便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旦木担心他的伤,撇嘴:“你若伤了,怎么给我烤兔子。”
秦基扶额,彻底明白了,在旦木心里他的身体是与烤兔子画等的。
兀沁台在河边坐了有一会儿,吹了一会儿的风,他想大汗的皇后都被放回来了,曾经那个乃马真皇妃成了乃马真后,大都恐怕早已经在乃马真氏的掌控之中了,只是他后知后觉罢了。
或许真的应该停下再看一下形势。
他想好后,快步走过来。
马蹄灯的光照耀着秦涓的脸庞,他侧目看向兀沁台。
只见兀沁台将腰下的刀拔.出来,递给他。
“这是我长大后,第一次出任务,我阿爹对我寄予厚望,我不想让阿爹失望的,若是我败仗而逃,那是朵颜氏的耻辱,若是我不战而败也会是我的耻辱,你刺我一刀,一来还你刚才那一刀,二来……助我好蒙混过去。”
秦涓若有所思,须臾,他接过刀来问他:“何处?”
“腹部。”兀沁台说完,闭上眼眸。
秦涓深吸一口气,许久,才刺出那一刀。
这一刻,他想起了刺博博怒的那一刀,如此真实……
若不是梦,他便是在那一夜,亲吻过赵淮之的下颌。
他突然松了手,没有注意到兀沁台捂着小腹倒下的身影。
他后退了几步,他突然意识到,有些记忆是自己刻意遗忘了。
就像他记不起来和爹爹躺在俘虏坑时的样子,曾经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梦。
还有他梦到去蒙古奴部的路上他饥渴的时候,没有吃的没有喝的,看到有人喝血他也跟着喝……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
若这一切只是被他刻意的遗忘了。
他猛地捂住自己的脑袋。
头疼,生生的疼。
曾经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记忆很好。
原来记忆可以好到,自行去屏蔽一些叫他痛苦的记忆。
兀沁台的骑兵将兀沁台扶上马,他不知道兀沁台对他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旦木在喊他。
他只是捂着头,蹲在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
那么被他屏蔽的记忆,会在梦里一遍一遍的演示出来吗。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旦木背着跑了几里路了。
刚才兀沁台对他们说要他们快点离开这里,不然他的人可能会来找他们的麻烦。
次日,秦涓启程往东走,在距离曲难东南五十里外的一个专门贩羊的小镇上买了一千两百头羊羔。
旦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羊羔,光是装车就装了五十几辆。
事实上租马车的费用都足够再买一千头羊羔了,只是曰曰对斡难河的羊有执念。
可能就是觉得斡难河的羊羔最好吧。
也确实与罗卜城的不同,这里的羊羔肥肥的。
但是一路舟车劳顿,准能饿瘦。
正是怕路上死掉一些羊羔,秦涓才购置了一千二百头,以保证抵达罗卜城的时候能有一千头羊羔是存火的。
等到秦涓带着羊车队走了许多天后,秦涓突然想明白了曰曰的用意。
沙漠里的羊是罗卜、斡端、乃至沙州一带的主要羊种。
若是他们继续养本地羊,可能无法抬高价格,但是弄来斡难河的羊就不同了,斡难河的羊,肉质更肥美,毛也更厚一些。
当然也有问题,这些羊儿很能吃草。
起初的时候,旦木觉得新鲜还会抱着小羊羔,恨不得和小羊羔睡到一起去。
后来便也腻味了,觉得这些羊儿开始变得臭臭的。
他们的车队已经绕开了大斡耳朵城很原来,旦木收到了消息:大斡耳朵内,事已平息,朵颜未出兵。
旦木将纸条撕成碎屑,手一扬,放飞了。
他将这个消息告知秦涓。
秦涓点点头,刚刚他有注意到给旦木传信的不是鸽子,而是一只鹰。
久远的伯牙兀氏族,他们的老家在大泽以北,他们用豹子打猎,用老虎耕地,驯服了鹰给他们送信,活的如同传说的一个氏族。
看来伯牙兀氏如今还保留有训鹰的传统。
“你不回大斡耳朵吗?”秦涓突然问道。
旦木一听皱起眉头,幽绿色的眼眸看向他:“你在赶我走吗?”
秦涓吓了一跳,赶紧解释:“你是狐狐的侍卫应该留在这片草原的。”
“可是我的任务就是让你顺利回罗卜城啊。”旦木看向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什么……
秦涓转过身去,脸一红。狐狐这是在干嘛啊……
为什么把他自己的小侍卫拿来保护他了。
那狐狐怎么办?
“狐狐呢?狐狐他在哪?”秦涓又转过身来问道。
旦木想了想:“公子应该在……不知道。”
秦涓失望又焦急距离那一次狐狐暴戾的亲吻,已经许多日过去了,他的心情早已平复,现在他更担心的是狐狐体内的蛊,他更担心那蛊要了狐狐的命。
“他……”
“你可别问我公子最后一次的来信是什么时候,我是不会上当的。”旦木抱着胸快速说道。
很显然是被特意教导过的,看到这样的旦木,秦涓突然笑了。
不论是傻兮兮的旦木还是故作精明的旦木都是可可爱爱的。
“算了,我不问。”秦涓笑了笑,他吩咐车队停下,将一部分与他们已经熟络的羊儿放下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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