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内……怎么可能?”同行的人中已有人不满。
没有休息,他们已经赶路三日了,不说他们,马儿也吃不消啊。
当露文强行睁着眼睛对秦涓说:“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恐怕再走两日我都要倒地了,大人您最聪明,您想个好点的办法吧……”
“……”秦涓抿着嘴角,一脸阴沉,说实话他都有点吃不消了。
停了一会,他突然道:“你去让闻人荧过来一下。”
露文不高兴的撇嘴,为何大人总是要找那个闻人荧。
难道他露文还没有那个闻人荧可爱吗……
闻人荧被叫来了,秦涓让闻人荧和他们队的其他五人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追上他们的人。
意思是秦涓带人先行,闻人荧带人休息。
当露文跟着秦涓走远了,回头看被留在原地的闻人荧他们,顿时觉得还是自己比较可爱,毕竟秦大人更愿意带着他上路啊。
想到这里,露文精神都比之前好了许多。
歇息半个时辰后,闻人荧一行精神好了许多,再追上秦涓他们是一个时辰之后。
这时秦涓带着露文他们原地休息,闻人荧等人继续赶路。
如此一连数日,直到秦涓问露文他们在路上走了几天了,还有几日能抵达。
露文答:“已行七日,恐还有五六日……”
本来以为他们速度已经够快了,结果是这样的……
露文日日都有紧张感,生怕秦涓问起路程,今日秦涓一问,纵他伶牙俐齿,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秦涓停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眼皮狂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他这一刻更希望宁柏已经回虎思斡耳朵了,毕竟宁柏离开也有这么长时间了。
他更希望宁柏有先见之明,从可失哈儿带了应急粮食回营。
当然这只是他最好的设想。
露文小心翼翼的问他:“大人是不是在担心塔塔人趁机打来?”
秦涓怔了一瞬,露文有这般悟性,在伙夫营当差也是可惜。
“虎思斡耳朵无粮是塔塔人的诡计,既如此塔塔人应该是在营中有安插卧底的,他们知道什么时候彻底断粮,便会发动攻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秦涓沉声说道。
露文点点头:“那如果此刻虎思斡耳朵应战,可有胜算?”
“无。”秦涓想也未想答道。
露文急了:“那怎么办?若营中已断粮,岂不是任人宰割?”
“是。”秦涓深吸一口气。
“那虎思斡耳朵会丢城吗?”露文都快要急死了。
“会。”若是虎思斡耳朵丢城,各大家族会带贵族们先撤离,应该会往可失哈儿撤离。
虎思斡耳朵失守,塔塔人的圈套得逞。
也是虎思斡耳朵城被攻占的当日,骞玨下令让伯牙兀营带着伤兵先撤。
这些伤兵自然只有隶属于贵族的精良骑兵……
大永王带着虎思斡耳朵城内贵族撤离,在撤离途中发生一件大事。
大永王生母的亲哥哥,郗吉的父亲,郗家家主离世。
而此时他们刚抵达大阴山脚下,即将面临的是翻越常年积雪的大阴山山脉。
郗家家主被埋葬在了大阴山上,这里是传说中雪域天狼的住居地。
这一切都发生在两天前。
两天前是骞玨下达断粮令的第二日。
秦涓带着粮食从战火中走来的时候,已是断粮的第五日了。
这个时候大永王和伯牙兀氏南撤的队伍正在翻越大阴山。
秦涓他们够快了,可是这样的局面无法预料。
也是这一日,秦涓领略到了骞玨的脾气。
二十军棍,责怪他贻误军机。
事实上跟着秦涓去买粮的人心里都清楚,他们已经做的最好最快了,可是没有办法。
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不想饿死一个人,他们也不想虎思斡耳朵城失守。
所有人沉默的看着秦涓走向军帐中间的地毯上趴好,等待着受刑。
而军帐外不到三十里的地方那别家的人,朵颜氏的人正在全力御敌。
恍惚间还能听到杂乱的厮杀声,或者战鼓声……
这一刻,所有的感官都是悲凉的。
紧迫的时局,不容动摇的军规,风尘仆仆赶回来疲惫不堪的他们。
还有隐忍,始终未说过一句话的少年将军。
及提着大棍走进来的两个高大的骑兵。
骞玨冷着脸出去了,将这里交给阿鲁卓。
阿鲁卓是微有些生气的,这种恶人恶事千户大人总是交给他这个文官。
行刑的时候,周围一片死寂,能听到那军棍打在秦涓脊背上与骨骼接触的厉响。
感官上都能让观者疼的龇牙。
他们在军营里长大,尤其是闻人荧他呆过吉哈布大营,听说过无数十军棍就能打死人的故事。
二十军棍就算是一个将军也会废掉吧,何况打的不是屁股而是脊背。
当第二军棍下去的时候,终于,闻人荧忍不住了,他噗通一声对阿鲁卓跪下:“求大人……求大人开恩!”
这一刻,愣住的不只阿鲁卓,还有露文。
也是这一刻,露文终于明白秦大人为什么会看中这个其貌不扬,做事又慢手慢脚看着一点都不灵光,唯有打起算盘来才灵光的男人了……
原来。
当秦大人面对苦难时,他们之中只有这个男人肯为大人放弃尊严,一个战场杀敌的武夫对文官下跪……
要知道他们百夫长跪的只有大将军,连千户大人都不必跪,何况区区文官。
第149章 纷乱天下局
阿鲁卓没有首肯, 给秦涓行刑的骑兵也不敢怠慢,军棍依然在往秦涓身上敲打。
闻人荧不死心,依旧苦求着阿鲁卓。
这时, 那个始终未说话的少年才抬起头来,沙哑的声音说道:“闻人荧你退下……”
就在秦涓说话之际, 军帐外传来了脚步声。
“大……大人……”还有营帐外的士兵惊慌的声音。
外面下着大雨,这是这个夏末最大的一场雨。
而那俊美的男人, 一身银白的战袍, 眉目之间几分深沉, 他和他的骑兵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座军帐里
伯牙兀家主不应该在前往可失哈儿的路上吗?
怎么又回来了?
阿鲁卓心惊之中已上前数步:“狐狐大人, 您……”
赵淮之冷目扫过去, 阿鲁卓抿嘴不再说话。
伯牙兀氏的骑兵将秦涓扶起来, 只听赵淮之说:“大将军有令,三军之中未撤离之人即刻套甲上马,寅时夺回风铃.口, 若有贻误,斩无赦。”
听到伯牙兀氏家主带来了大将军的命令, 在军帐中的所有人都是震惊的。
阿鲁卓也立刻明白了,既然大将军能让狐狐带命令过来, 一定是就在这附近了。
阿鲁卓不敢再问什么, 他躬身行了礼,龟缩似的退了几步, 才鼓足勇气往军帐外走。
那些行刑的骑兵, 及那些百夫长和五十夫长, 也纷纷往外撤。
这时,赵淮之上前去,一把扶住秦涓, 伯牙兀氏的骑兵也识相的退退开了。
“你怎样……”赵淮之声音沙哑的问道。
秦涓摇摇头,他不是没吃过军棍,到底小时候再怎么不听话,也只尝过军棍打屁股,而且吉哈布大营虽然残酷,但打孩子的军棍也不像现在这么粗。
五军棍,他不可能不觉得疼。
甚至因为日夜兼程的赶路,身体本来已累垮了,现在对他无疑是雪上加霜。
只是,他奇异的发现,在听到赵淮之的声音,在赵淮之站在他的面前的那一刻,他突然不觉得有多疼多累,反倒觉得一股轻松与安逸席卷心头。
“时间紧迫,我先让军医过来给你检查身体,我要出去安排一下。”赵淮之柔声道。
秦涓点点头:“你去吧。”
军医给秦涓检查身体,让秦涓吃了几粒药便快步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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