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涓看着这一过程已经傻掉了……站着动弹不得。
直到赵淮之耳鼻四孔有殷红的血水冒出,他方觉得额头已冒出冷汗,四肢微软。
而这时,他见到银针围着的地方,那细小的痣变成了米粒大小……
这痣在一点一点的变大,是不是意味着那鬼虫子要出来了?
“去把炉子点大火。”道人吩咐了一声。
秦涓麻利的跑到院子里取木炭,再进来的时候道童曲儿已经醒了,被他的师父叫去熬药了。
秦涓将炉子点了大火,擦掉额头上的汗,这时只见那红痣更大了……也开始慢慢变黑了。
就在秦涓惊叫着喊出:“它出来了!……”的那一刻,道人已眼疾手快的用银筷夹住那蛊虫扔入大火燃烧的火炉之中。
中原了解到的巫蛊术曾盛行于苗疆的时候,是苗疆女子为留住其倾心的男子而潜心制蛊。
至于此事究竟可不可考已与从传言到混谈,变成了故事与传说。
但可以知道的是,银质物对蛊虫确实有作用。也许是苗疆的蛊师多为女子,起初她们用银质的饰品只是为了防止蛊虫上自己的身。
蛊虫遇水而生,故蛊师多住在水边,蛊虫遇大火而亡,所以处理蛊虫的方法是直接烧掉。
大火将那只蛊虫烧成了灰。
秦涓竟然觉得不真实,真的没有了吗?
等等,刚才那个丑陋的东西就是蛊?
好丑!好丑!
一只这么丑的虫子竟然霸占赵淮之这么久!
气死人了!
恨不得把烧成灰的虫子再弄出来踩上几脚。
“我要将银针抽出来,你去打点热水来给他洗涑。”道人一吩咐秦涓便拿着浴架上的盆子出去了。
也是在秦涓离开后,道人将赵淮之胸前的衣裳打开,双眸微震,手已探上赵淮之的脉搏。
“为什么会这样……”他惊呼。
这少年的身体脉搏已经恢复正常了……但为什么?
他仔细想了想,查不到原因。
秦涓端着热水进来,拧干毛巾给赵淮之擦脸。
道人已将银针收好,也给赵淮之的脖颈敷好药膏了,负手站在一旁。
秦涓给赵淮之擦干净脸颊,又给他擦手……
擦完后,他看向道人笑着问道:“他真的没事了吗?”
道人一愣,答道:“脉搏已恢复正常,应该不日便会醒来。”
“太好了,谢谢你。”秦涓从怀里取出两锭马蹄银,放在桌上,“这次真的感谢您了,还请神医务必收下。”
“我医人全凭兴趣,我感兴趣的便会医,不感兴趣的求我也不行,所以你不用给我银子的,收好吧,你路上还需要用钱的。”道人微垂着眼眸笑道。
秦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道人已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夜里,赵淮之醒来了,秦涓很高兴,他打算带赵淮之回客栈,赵淮之却对他说去客栈收拾好东西后来此处找他,他们明早就启程出发去斡端。
秦涓应下了,牵了马儿出来,先行回客栈收拾东西。
道童曲儿从院子里出来,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哥哥,你是要离开了吗?”
秦涓笑了笑:“是吧,明日早晨就走。”
曲儿有些小失落:“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师父说莫问前程,可是我总学不会,我以后还是要回辽州去的,哥哥若是哪一天去那里,请去长春观找我玩,我会给哥哥做好多糖葫芦。”
“嗯。”秦涓点点头,摸摸他的小脑袋。
“那明日我就不起早了,你趁着我睡着了偷偷的走,这样我就不会难过了,”曲儿说完笑着跑开了。
秦涓愣了一下,点点头:“好的。”
在秦涓骑马离开后,曲儿便被他的师父哄去睡觉了。
整个房间只有赵淮之和道人。
赵淮之并不是习惯久卧的人,当身体恢复后立刻穿衣起来。
“殿下千岁。”
烛光中道人对着赵淮之跪地一拜。
“这里不是宋国,无需行礼。”赵淮之转身面向窗子。
很显然此刻的赵淮之在想此人到底是谁,怎知他的身份,却又不得不怀疑此人是他手下的人安排给接应他的人。
可是他在押儿牵没有安插过探子。
所以他是有疑惑的,他沉思的时候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脸。
“贫道虽已非宋臣,但仍为宋人,便理应遵循礼数。”道人站起来,缓声淡道。
昔日天子门生,今日是四海为家的云游道人。
从战场上捡过几个婴孩,剩下的养活的却只剩下曲儿一个。
他的师叔曾被一个王爷花高价买去救过一个女人,那时长春观被战火毁坏需要重建,师叔说若有五十金五百银愿意一试。
那个王爷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也是这一场双方同意的交易种下了因,有了今日的果。
师叔怎么也没想到女人身上的病会是蛊。
师叔不懂蛊,只得写信求救于师父,失信于王爷不是能善了的,是得丢命的。
那时师父与师叔已经“分了家”,但听闻师叔有难还是来了宋国。
一个月后,女人的所有威胁性命的症状都消失了,王爷大喜,赐师叔三百金五百银。
女人是救活了,但只有师父和师叔清楚用的是什么方法。
他们连夜坐船离开宋国,只留下一张可能用的上的药方……
十个月后,王爷的儿子出生了,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是娘胎时就带着蛊。
是这个孩子三岁的时候御医才发现他体中带蛊的。
没有人想到师叔,因为都认为是有歹人想害王爷,所以连小殿下也不放过。
师叔至死也对此事难以瞑目……这大概是他一身做的做错的一件事,为了达到救人的目的,让一个女人将蛊转移到孩子身上。
师叔对那个女人说:夫人还能撑一年,夫人最好能给王爷留一个孩子。
没有想到女人听信了师叔的话
于是,有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淮北王赵淮之。
“我体内的蛊真的除掉了?”
当赵淮之沉郁的声音划破道人的思绪,道人仓惶抬起头来看向他,许久不曾说话
赵淮之转身看向他,许久又说:“我好像见过你。”他不是一个记性差的人,见过就一定是见过的。
道人的身体有些轻颤,许久才说道:“秋色涟涟醉晚,燕儿轻赶,廊腰灯儿颤,簪花慢,玉溪烟里笼儿窜。”
“是你。”赵淮之长眉微微拧起。
“难得殿下还记得贫道。”道人声音微微喑哑。
赵淮之记得那年琼林宴,官家让状元榜眼探花作词,三人辞藻精美、太过周正让官家有些腻味,便随便点了一个进士让他作词。
那进士先是愣了好一下,旁人都以为他吓傻了,旁边有人推了他一把,方听到那人说道:“秋色涟涟醉晚,燕儿轻赶,廊腰灯儿颤,簪花慢,玉溪烟里笼儿窜。”
虽然不怎么正经,但难得的轻快活泼,仿佛让人吃多了肉之后突然喝了一口甜辣的酒,眼前为之一亮。
官家本来是要赏的,有大人说道:“可也没这个词牌名啊。合不上。”
官家便问他是哪个词牌名。
他回答是自己造的,没有词牌。
官家一听眉头一皱,十分扫兴。
倒是琼林宴后,赵淮之和他在廊腰处碰上了,才十一岁的赵淮之勾唇一笑淡淡道:“不若这词牌就叫廊腰唤。”
他拱手一礼,笑道:“谢小殿下赐名。”
那一年,许洛笙年方十七,也从未想过哪一天能成为洛笙道人。
曾经他以为他一生会停留于庙堂,佐天子,做贤臣。
可是后来,在翰林消磨了两年后,许洛笙离开了宋国。
终于放下了家乡,一身白衣,芒鞋踏破。
“贫道能冒昧问一句殿下为何在此?”洛笙道人自然是想不明白一个宋国的王爷为何会在押儿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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