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斗法的人,在一直尝试、一直抗争,可,一点功效都没有……”
透过他悲恸的眼底,白岐玉看到了自己,那是一张陌生而充盈着绝望的脸。
以及他的身后的“人型”的黑雾。
“它”正以奇异的姿势弯腰,双手如鸟展翅,头从双腿之间探出。
那东西,与其说是“人型”,倒不如说是拙劣的仿制品。
头太大了。
脖子太长了。
身子太细小了。
肿瘤般硕大的头颅在树枝似的细长脖颈上摇摇欲坠,仔细听去,仿佛还有萦绕的苍蝇嗡鸣……
黑雾的脸粗糙而模糊,无法以常理辨认,五官以亵\渎造物主的恶心形态分布着,而白岐玉能清楚的感到,他是在看他。
那是一种极其清晰的“窥探感”。
像恶毒的偷猎者发现了稀有的宝贝,其中流露的恶意几近凝做实质。
白岐玉看过一篇资料,说这个姿势,能够看到“世界上不存在的东西”。
此刻,它似乎察觉到了白岐玉的视线,嘻嘻的笑了起来。
“我在等你呢。”它亲昵又残忍的说,“我们约定好了的,等价交换、公平正义……你该不会这点酬劳都不想付了吧?”
等价交换,公平正义。
白岐玉崩溃的嘶吼道:“胡说,胡说!”
第55章 霍传山
白岐玉记不起是怎么离开的医院, 又怎么去的机场了。
机场大厅的暖气热的人头晕目眩,老人小孩的脱了羽绒服四仰八叉的躺,却不能温暖白岐玉哪怕一点。
他站在光线通透, 人声鼎沸的候机厅中,只觉得仍没走出那片黏腻阴冷的黑暗。
有那么一瞬,白岐玉产生了回靖德的想法。
他离开的仓促,很多事儿没处理清楚, 比如老国土局的房子还剩两个月才到期。
走之前, 他没通知孔大爷,一是合同要求退租提前一个月打招呼就行;二是,白岐玉也怕离开是一时脑热,如果要反悔回靖德,还有转折的余地。
但……
就这样妥协么?
他觉得自己就像逃亡的战俘, 在未知战争的侵蚀下, 从靖德逃离到邹城,又要从邹城逃离到不知何方去。
他不能回老家。
叔叔婶婶待他不薄, 要是最后的归宿、老本营都被邪恶污染, 白岐玉可能真的会疯。
那又去哪儿呢?
此刻的白岐玉还没意识到, 既然是不安于996的压力,辞职即可, 为什么要换城市居住呢?
天人交战的档儿, 一个衣着靓丽的女生推着行李箱路过,用很大的声音通电话, 抱怨着航班又晚点了。
她的身后, 一个男人紧跟着, 似乎是一起的。
二人步伐匆匆, 白岐玉狼狈的侧开身子, 突然,一个低沉的男音喊道:“小心地上!”
白岐玉低头一看,他差点踩到一块口香糖。那口香糖位置刁钻,至少被十个人踩过了,黏的拉丝,把白岐玉恶心的差点腿软。
“谢谢。”
“你是……”
白岐玉一愣,抬头,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不确定的看他。
是刚才追赶女人的那个……
他左手推着行李箱,右手背在身后,在白岐玉投去视线的一瞬抄到了兜里。
白岐玉只看到银光一闪:打火机?
男人约莫三十五岁出头,一身学者气息,那种很正派、很稳重的长相。岁月的痕迹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更添韵味,结实有力的身材在冬天只穿一件皮夹克和牛仔长裤。
这种出众的气质一旦见过就不会忘记,白岐玉“啊”了几下,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对应的名字。
“你是,那个谁……”
男人失笑:“霍传山。”
“霍教授!”
白岐玉这才想起来,来人正是窥视探险队的老成员之一,齐鲁大学的历史系教授,霍传山。
前几天刚和他在Q/Q上聊过。
一想到那日的交流,白岐玉不免心生芥蒂。
世人皆世俗,但势利眼到不加掩饰,白岐玉厌恶这点。
报了名字后,气氛反而尴尬起来,霍传山迟疑道:“敢问,是我哪里让你感到不快了么?”
“……前几天我们网上聊,你不是要去靖德么?怎么来北京了?”
霍传山面露茫然:“网上,聊天?”
白岐玉在心里翻个白眼,心想你还挺贵人多忘事,提醒他:“Q上。”
霍传山却更疑惑了:“我没有……最近没有使用过Q。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和你聊天的不是我?”
白岐玉一愣:盗号?
他就说嘛,他分明记得当年一旅,霍传山人应该还不错的。
他为人和善,又腹有诗书,没有酸文人的傲慢,探险队的大家都对他感官很好,怎么会是那么没礼貌的人呢。
现在网络诈骗猖狂,前几天还听到新闻什么卖“太岁”的被抓,谁的朋友圈里没个被盗过号的朋友。
霍传山这么解释,白岐玉便信了。
他们从机场的星巴克找了个临窗位置坐下,白岐玉突然想起来,问他不是还有个女伴么,霍传山说他并不认识那个女的,只是凑巧同路罢了。
霍传山点了冰美式,问白岐玉喝什么。
“谢谢,不用帮我点,我最近不能摄入□□。”
霍传山“嗯”了一声,还是要了星冰乐水果系列的新品。
他让白岐玉在位置上等,自己去候餐。
男人高大的身影撑在柜台前,从夹克怀中掏出皮夹子付款,有种很老式的别样的温柔。
他端来饮品,又帮着打开,才递给白岐玉。
“许久不见,这杯我请。”
白岐玉笑着谢过:“那我就不客气了。下次换我。”
霍传山神情一柔,他虽然知道白岐玉是随口一说,但听上去像是期待二人继续接触,这让他心情变得很好。
芒果鲜澄的颜色酸甜的在口中撞开,外壁夹裹了水雾,白岐玉晃着玻璃吸管,心里暖洋洋的。
乌龙过后,二人寒暄起来。一年多未见,竟在异地他乡巧合相遇,真是惊喜万分。
“霍教授这是去哪?”
霍传山说,他刚去北京参加了一个交流会,准备回家。
“回泉城?”
却听霍传山说:“不是泉城,是邹城。你呢?”
见白岐玉一脸诧异,霍传山简单的解释道:“齐鲁大学这两年校区扩建,人文学院的一部分专业划到了邹城的新校区。其实我可以不用来,但想着换个生活圈也不错,便来了。”
白岐玉隐约记得,这位留洋过的新派教授提过一嘴,他是无性别主义加不婚主义。
原来情感上洒脱的人,处事风格也一样洒脱啊……
“真是太巧了,”白岐玉感慨,“我也是回邹城。”
这下,轮到霍传山诧异了:“你不是在靖德的游戏公司么?”
“说来话长……”白岐玉含糊地说了搬家的事,“散散心吧,邹城住着很舒服。”
闻言,霍传山很赞同的说:“身体是最大的本钱,你的选择很对。”
“可能也没那么对。”白岐玉苦涩的笑笑,“现在其实有点后悔。”
霍传山柔和了声音,安慰这位小友:“人生的每一个选择,都不应当在刚作出时评判。而应该站在一年、十年,甚至更久的节点上回首,才能做到真正的客观。”
再一聊发现,二人竟然都住崇明小区。
白岐玉都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慨了:“缘分真是奇妙啊……”
“这该叫什么……巧上加巧的平方?刚和盗你号的家伙聊过,就在现实中见面了,还住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小区?多么小概率的事件……”
“这不是很好么?”霍传山很温柔的笑起来,“我平日清闲时间多,咱们两个可以一齐好好逛逛邹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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