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岐玉感慨地说:“但现在我明白了。这片景色,能让人忘记一天的疲惫。”
戚戎却摇头:“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超脱。买这里纯粹是因为大。可以装下我想要装的人。”
白岐玉下意识想问“是谁”,可这一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会不冒犯。
他很想问戚戎难道准备结婚了?
可这一年来的相处中,没见到有类似恋爱对象的男女出现。
别说早走了,戚戎的加班时长比组内任何人都多,这个工作狂对自己也是个魔鬼。
面前,戚戎露出一个略带怀念的笑容。
他垂下头,修长的手指捧起,温柔的抚摸着《理想国》硬皮封面的暗纹。
“男人不都是这样么。有了钱就喜欢买大房子,豪车……不顾是否方便或者实用。”
“很多年前,我被劈头盖脸的骂过好几顿,还是不管不顾的买了这里。现在,每次回想起来,我很庆幸自己的固执……”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不该说的,戚戎从回忆中抽身,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扯远了。水凉了,我去倒点热的。”
戚戎有些狼狈的起身,白岐玉看着他的背影,虽然不知道关于这栋房子发生了什么,但他能理解。
过去的痛苦,现在的痛苦,每个人身上都有。
难得与友人度过愉快时光的夜晚,就不要让旧事的阴霾搞砸一切了。
等戚戎端了热蜂蜜水进来时,白岐玉竟抱着软毯,在摇椅柔和的摇晃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戚戎不忍失笑。
他在白岐玉面前蹲下,轻轻去碰他的头发。
花园廊灯温柔的垂着氤氲的暖光,也给白岐玉蒙上一层金色,比起一般人来略小的脸庞白皙美好的不可思议,像橱柜里最名贵的收藏品。
“这么没防备心?知不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就这么睡着了?”
他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猛地收回手,把蜂蜜水放在小木几上,离开了。
白岐玉睡了很甜的一觉,醒来时,看着山风中摇曳的树影,一时不知今夕何年。
“嗯……”
“醒了?”
“几点了?”白岐玉茫然的眨眨眼,戚戎正坐在他对面的躺椅,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翻过一页书。
“十点半,你只睡了半小时。”戚戎笑着看他,“这么累?我一回来,你就睡着了。”
白岐玉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一时嘴上没把住:“可能加班加多了?”
戚戎无奈的看着白岐玉:“进屋去睡,别感冒了。”
“因为感冒就加不了班了?”
“你这张嘴……”戚戎忍不住笑了,“从来不知道,你私下里这么牙尖嘴利。”
“对不起,”白岐玉眼睛弯弯的,“饶了我吧,戚哥。”
戚戎看着他的笑脸,怎么说得出指责的话来呢。
白岐玉是组里年纪最小的,可他一言一行向来有礼得体,整个人绷得很紧。
从来没有人对他过高要求,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上这么紧的弦。
一年来,戚戎从未见过他这般发自真心的笑。
……原来,白岐玉笑起来是这幅模样啊。
像一朵细白的月下之花,纯净,纤细,那样叫人怜爱。
——
客房位于三楼,浴缸带冲浪系统,戚戎教白岐玉几个按钮的功能。
看着白日威仪逼人的男人,挽起袖子帮他换水,白岐玉心里一片柔软。
或许……或许是被恐惧逼得精神太过紧绷,这样难得温情的一幕,让他的心浅浅的悸动着。
他漫无目的的想,戚戎是那种很适合过日子的人。他很好。
这个觊觎上司的想法让白岐玉吓了一跳,他深吸几口气,脸却还在发烫。
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吧。
“戚哥……戚哥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戚戎动作一顿:“我是无神论者。怎么突然说这个?”
“前几日老马和我说出马仙很厉害,我也想找人看看……”
谁知,戚戎厉色道:“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信这个?”
说这话时,他眉头紧皱,像是十分厌恶。
“那些什么仙家的……你真信狐狸黄鼠狼能做到现代医学做不到的事?利用绝望的人无计可施的心理骗取钱财,实在是恶劣至极。”
没料到戚戎如此抗拒这个,白岐玉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
“我就随口一说……”白岐玉斟酌语句,“戚哥是,之前被骗过?”
意识到失态,戚戎定了定心神,才说:“不是我,是我一个远方叔父。”
“他去年过年那一会儿查出了胃癌。虽然手术很成功,但在鬼门关走过一圈儿,人就变得患得患失、信奉神鬼了起来。”
“一个骗子就趁虚而入,说吃‘太岁’可延年益寿,包治百病。偏偏正好有人卖,骗了一大笔钱。”
太岁?
白岐玉突然想起来,前几日马路上也总有人神神秘秘的到处找人推销,就是什么“太岁”的。他当时还疑惑这能骗到谁。
“……那最后结果呢?”
戚戎冷笑:“结果是好的,八十有五了,一直没复发。”
“但是,这种充其量买了让人心安的东西,没吃坏人就不错了……癌症不复发,不都是现代医学的功劳吗?”
“说的是……”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白岐玉突然脑中闪过什么:“我之前听凌霄说过,你这位叔父,是不是那位现代工艺美术大家?扈亭茅,扈先生?”
“是。”戚戎颔首,他有一位美术界大拿叔父的事儿在公司不是秘密。
白岐玉终于想起来,那天医院门口遇到的,被厉涛歌“认错”成白岐玉的老人是谁了。
“世界可真小,”白岐玉感叹道,粗略的说了这一则乌龙,“不过扈先生看着气色很好,你不用多操心……”
“承你吉言。”
见浴缸放满了水,戚戎道了晚安下楼。
天色不早,白岐玉泡了不到半小时,就冲了冲上床了。
戚戎很贴心,床上用品和洗漱用品都是新的,他陷在柔软的绒被里,很快就睡着了。
然后,铃声大作。
山间静谧的夜空,响起了四面八方的铃声,是那种刺耳、尖锐又贯彻性极强的防空警笛。
一遍,两遍,如催命的哭嚎,包围了这栋小楼。
白岐玉几乎是铃声响起的同时惊醒的,他环顾四周,发现还在戚戎家里,心中侥幸的想:或许,与撞邪无关呢?
他踩着拖鞋出门,在楼梯口撞上了戚戎。
戚戎似乎还没睡,一身休闲服。
“戚哥,怎么回事?”
奇怪的是,戚戎一言不发,以一种审视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白岐玉。
走廊很暗,白岐玉只能看到他面无表情的神色与敏锐的视线,他不舒服的后退一步:“戚哥?”
“就这么喜欢他?”
他?是说睡衣么?
白岐玉身上的睡衣是戚戎借给他的,还带着吊牌,说是买小了,一直没穿过。
白岐玉就按吊牌价转账给戚戎了,后者不收,他准备过几天给他现金。
“还行?挺好的。”
戚戎神色不明的“嗯”了一声,然后上前一步,抓住白岐玉的手,强硬的带着他往楼下走。
“戚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跟我走。”
他们下了三楼,下了二楼,又朝前门走去。
大作的警铃还在响,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愈来愈大,愈来愈近,然后又远离、蔓延……
响的白岐玉心神不宁,愈发不安。
出了门,是一片青石板道,两侧修葺整齐的园林漆黑一片。
戚戎以一种不容置喙的气势带着他笔直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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