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威胁威哥的话,我们都当笑话听,三个女生哄弟弟似的哄他。可他估计是气狠了,原先说两句玩笑话他就喜笑颜开的揭过去了,这回儿嘴里的话越骂越难听,什么‘下等人’,什么‘剁碎你’‘让野狗吃了你’之类,那些粗鄙、恶毒的话怎么难听怎么来。”
“我们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杨屿森之前可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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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羽说,应该是环境压抑共感的心理压抑。没自然光,没新鲜空气,封闭黑暗这么久,很容易滋生心理问题。问我们谁有糖,给他吃几个压压,裴诗薰就给他吃巧克力,他把人手打飞了。”
“场面当时混乱的很……”白岐玉苦笑,“我和杨屿森关系挺不错,我还劝了几句。怎么说呢……他真的像变了一个人,如果不是那张脸一点儿没变,任哪个熟人见到他这副模样,都认不出他是那个风流玩咖。”
“总之,哄了好一阵子,才把两人哄好。虽说当时不吵了,但两人明显都没释怀,也不知道管豹怎么劝威哥的,威哥那眼神……我不小心和他四目相对过,阴恻恻的,眼白凸出在外,像死鱼。看得人心里很毛,有这种眼神的人下一秒抄刀子杀人我都不意外。”
“但是,结下再大的梁子也得先出去再说啊,我们就继续上路了。怕那俩人又出事儿,就让威哥走最后头,杨屿森走最前头,一前一后的隔开。”
“可能你们会疑惑,我为什么要把打架这事儿讲得这么细……”白岐玉叹了口气,调出了备忘录,“半年前,威哥去世了,而且,杨屿森疯了。”
“等等……”秦观河诧异道,“这个威哥,他怎么死的?”
“按照交通事故处理的。”白岐玉说,“他的死,我还是从管豹那儿知道的信息。”
“春节刚过那几天,正月十七八的,他问我去参加葬礼么。他这突然一问,没头没尾的,我还以为是被盗号了。聊了两句,才发现死的人竟然是威哥。”
“可惜,我那时候刚入职几个月,一是没假期,二是我和威哥也没那么熟,就婉拒了。但好歹一起玩过,只托管豹上了200块的礼金。”
“我们当时还通了个电话。管豹从话筒听着精神状况不太好,嗓子很哑,说话有气无力的。估计是伤心得很,毕竟他和威哥一块长大的。”
“管豹说,他一开始怀疑是杨屿森害得威哥。”
“可警察调查路面监控发现,威哥竟然在路上开着摩托车就睡着了,被路墩子拦了一下,正好撞在路边大皮卡上,当场死亡。”
“出事的晚上是个雨天,雾蒙蒙的又冷又阴,路上车少,可见度又低,没人注意到他开着车睡觉。那大皮卡当时车上也没人,司机正好下车买烟去了。”
“这也太奇怪了,”秦观河皱眉,“太奶,您怎么看?”
白岐玉知道秦观河在困惑什么,这些年来,他也一直有相同的困惑:
现在这个年代骑摩托车的,都是追求速度与激情的小年轻儿,怎么会骑着车睡着呢?
罗太奶淡淡的说:“给我看看他的照片。”
“照片?哦……等等啊。”
白岐玉翻动着照片,可惜,威哥只出现在进地下水道前的全体合照的那一张上。
十八个年轻男女的笑容璀璨而烂漫,似乎在期待接下来的“神秘探险”。
他不太熟练的点开放大,浏览了一圈,指着一个一米九左右的男人给罗太奶看:“就是他。”
男人留着圆寸,肉乎乎的圆脸,一副老好人模样,丝毫看不出是白岐玉口中“疯狗一样咬人”的性格。
罗太奶视线粗略一瞥,就沉下了眸子。
“照片是谁照的?”
“没人照,”白岐玉解释说,“用的相机延时摄影。”
见罗太奶脸色不好,白岐玉心中忐忑:“您……看出什么来了?”
罗太奶还没出声,秦观河突然“啪”的站了起来。
他似乎看到了极端不合理、难以理解的事情,脸上是那种混合着震惊与诧异的神情。
说实话,他这样仙风道骨的人露出这种表情,尤其让人不安。
他翕动着嘴唇:“这照片里……好像,没有……”
罗太奶抬手打断了他,大力把秦观河拉坐在地上,枯老的手抚了一下秦观河的眼皮,后者渐渐镇定下来。
“他怎么了?”白岐玉迟疑的盯着秦观河,“这照片是不是拍到不好的东西了?”
说着,他不安的把照片翻来覆去的看,却哪里都没发现异常。
这照片采光不错,大家的表情也不错,眼睛都睁得很大,堪称一张完美的合照。
秦观河冷静下来后,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频频去看罗太奶。白岐玉注意到,他双手紧紧握着文王鞭,那力道仿佛在掐人的脖子,大到指节泛白。
但罗太奶却摇头:“照片……不是照片的问题。这个人身边很脏。什么东西在这个人皮里。”
说着,她猛地打了个抖,眼睛翻白了一瞬,又抽搐着接连打了两个哈欠。
一系列怪状接连发生在短促的十几秒之内,即使白岐玉心里做了准备,也被这异常弄得心跳不已。
直到线香的白烟微微颤了一下,罗太奶恢复了神志。
“他要为他这张嘴付出代价。”
白岐玉一惊:“真是杨屿森害的威哥啊?”
罗太奶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稍一思索,轻轻点了点屏幕中的另一个人:“杨屿森,是他么?”
丝毫不差!
苍老的手下,正是一身运动风的青岛小开。
戴几万块的运动腕表,穿贴身速干衣,LOGO很大的墨镜别在额头上,双手比着大拇指,笑的阳光灿烂的。
秦观河刚要说什么,却被罗太奶打断了:“不是他干的。他们已经被污染了。”
他们?威哥和杨屿森?
白岐玉打了个抖儿:“您的意思是……是祂?”
“不清楚,”罗太奶摇头,“最好让杨屿森来见我一面。”
“可能,已经晚了……这就是我要说的另外一件事儿了。”
白岐玉垂下眸子,眼中流露着痛苦:“杨屿森疯了。紧接在威哥去世后的一个月,现在在部队疗养院关着呢。”
闻言,罗太奶却没露出意外的神情,而是垂下眸子,又撒了一把生米。
“是传染的。”她说,“怨恨,厌恶……恐惧,都是污秽传播的最快的方式。”
许是见白岐玉怅然,罗太奶难得的解释了几句:“负面情绪会导致免疫力下降,不止是身体,心灵也是。”
“有些地方说,萨满是疗愈心灵的教,此话其实不假。那些污秽……那些讨债的阴仇鬼怨,就是病毒般的‘气’,蚕食心灵。”
白岐玉似懂非懂:“您的意思是……鬼怪之类,都是污秽的气?没实体的么?但是我遇到的那个,是有实体的啊。”
罗太奶没再多说,示意白岐玉继续讲下去。
“哦……讲到杨屿森了是么。说实在的,威哥离奇去世后,杨屿森紧接疯了,这很难不让人联想,比如是不是被吓得还是过度内疚的。”
“我们小队里,大部分人没参加威哥的葬礼,但得知杨屿森疯了的消息后,再没假期的、国外留学的、西北支教的……都想方设法排出日程表聚了一聚,前去疗养院探望。”
“他号称被关在部队疗养院,我们所有人一开始以为是老军人、老干部修养的那种地方,还打趣说有钱就是好,症状应该不重,就是去度假玩的。”
“但到了地方一看,根本不是。”
“是挂名的一家特别偏的全封闭式的精神病院,全称叫什么‘第一精神病部队疗养院’。占地面积很大,病人和医护人员却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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