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能说是缘分。”秦观河也感慨,“是老仙家在指引你,不帮你不行。”
于是,白岐玉更详尽了说了从一年前最初发现“端倪”到现在的怪事,重点说了刚才打电话时的怪相。
“我遇到一个老人,说我从海边回来,脏东西没驱干净,这会有关系吗?”
“海边?什么时候的事情?”
白岐玉说了自己最后一次的城市探险。
秦观河若有所思的垂着头,缠着白纱布的手有一波没一波的抚着短鞭。
“德租界,地下水道里的防空洞……日军……侵略者遗物……”
口中呢喃着,秦观河捏了一把什么东西,抛入黄铜盘子,噼里啪啦的散落一片。
是一把生米。
生米滚落在在圆盘有规律的刻度中,有横有竖,形成一个奇怪的图案。
白岐玉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个中含义。
许久,秦观河摇头道:“与海没关系。”
白岐玉松了口气,不然,他可不敢再去城市探险了。
虽说现在的996工作也没工夫去,可他还想着解决身上怪事后,请几天年假放松心情呢。
秦观河又要了他的生辰时刻,抽出一张巨大的宣纸,用朱砂笔细细记下。
“1996年1月24日,凌晨1点……嗯?”
见他皱眉,白岐玉问道:“怎么了,很不好吗?”
“奇怪……”秦观河不自然的捏着指节,两根手指甚至扭成了难以理解的弧度,似乎在算,“命带七杀?”
“按理来说,应该是个鬼煞不近身、阴魂避着走的凶格啊?怎会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张一贺日记:
今天老婆找人家暴我QxQ又是忍住不哭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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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可观(上)
秦观河轻轻捏住白岐玉小巧的下巴,抬起他的脸,仔细看他的面相。
秦观河一身繁复厚重的汉制祭袍,这种衣服很容易穿出cosplay的不伦不类感,可他硬是有种仙风道骨的出尘之意,气质卓然。
他的眸色很深,像某种坚硬的深色宝石,四目相对时,给人以郑重以待的安全感。
“奇怪。”
秦观河倏然收手,急促的在纸上写了几笔。
他这举动弄得白岐玉很不安:“怎么了吗?”
“最近做过怪梦吗?”秦观河不答反问。
“有。”白岐玉点头,“最初,梦见有人把我分尸。这个噩梦反反复复的做,做的我都麻木了。搬家失败的那天晚上,还梦到铺天盖地的蜡烛把我包围,身边是猪头之类的祭品。烛影膨胀成人形,问我一句话……”
“什么话?”
好像是很熟稔,理应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许久,他摇头:“记不得了。”
他做梦向来天马行空,醒了都不太记得,能记到这程度,也是因为太恐惧。
但鬼影们一直呼唤他的那句话,像捧起一捧水,最重要的部分从缝隙里流走了。
“身体有不舒服吗?”
“……很难入睡算不算?刚才手还烫伤了。”
秦观河微微摇头:“我是指有没有抽搐、心悸,或者某个部位刺痛等?”
“没。”
“找过高人帮你看过吗?”
白岐玉迟疑了一下:“小时候拜过山神庙,算么?”
“山神?”秦观河顿了顿,“详细说一下可以吗?”
“叫什么……巴什么孔度的,很怪的一串名字,村里人都很信,尊称为‘孔度神’,逢年过节都会拜。我也是被奶奶带去拜的。”
“拜完有不适感吗?”
“倒也没有。”
似乎勾起了儿时不快的回忆,白岐玉下意识皱眉,这是“嫌恶”的微表情。
秦观河又投了一把生米,让他继续描述一下那个孔度神。
“哎……这么久远的事儿,更详细的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庙里很冷。”
白岐玉斟酌语句:“不过不瞒你说,我小时候第一次听老人宣扬这个孔度神,就没由来的讨厌祂。”
“就是那种无缘无故的嫌恶,我不好形容……像第一眼见面就不对付的人,日后怎么相处都不对付一样……反正一听那个名字就烦躁,浑身膈应的很,甚至谁提这个名字我都要讨厌他。”
秦观河流露出感兴趣的神情:“是因为祂作过恶么?”
“倒也没有……相反,我们村里人都长寿。我一点夸张的成分都没有,家家户户都有百岁老人,九十八十更是稀松平常。你可以搜‘齐鲁第一长寿村孔度村’,八十年代就上过本地新闻,经常有外地香客来供奉。”
“那你为什么会这么嫌恶祂?”
“可能是觉得一个华夏的神,怎么顶着个印度佬儿似的怪名字?”白岐玉苦笑,“我也不是搞种族歧视,就觉得怪、现代语言来说就是违和感太重。”
“你的直觉没错,”秦观河颔首,“华夏本土神仙的命名规则往往有道可循,例如道教是仙人、菩萨;佛教是明王、佛、罗汉、什么天的。再通俗一点的地方神就是‘太奶、太爷,姥爷,姥姥’——几乎没有以‘音译名’,且是本名为传播媒介的。”
“所以,你是否记得祂的全名?”
白岐玉苦笑着摇头:“不记得。我不信这个么,逢年过节上香也是因为奶奶带着我去。我奶奶走了后,我就跟随叔婶去了城里上小学,没再接触了。”
见秦观河若有所思,白岐玉有些不安:“会和这个有关吗?”
秦观河不置可否,只说等白岐玉记起全称,又换了一个问题。
“这两年身体状况如何?”
“去年体检出一个良性肿瘤,大腿这一块……预约了手术,却发现自己消解了。难道和这个有关?”
秦观河安抚的笑了笑:“……无关,你不用草木皆兵,我只是在帮你例行排查。”
他话锋一转:“最近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吗?”
“吃?”白岐玉的茫然的眨眨眼,“你如何定义‘不该吃’的?”
“五路大仙,胡黄柳白灰。”
“怎么会呢?”白岐玉突然轻轻笑了起来:“不付代价的游戏玩多了,就容易在讨要代价的游戏里死去。”
这句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秦观河懂他的意思。
他也感叹道:“吃了不该吃的,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如果所有人都懂这个道理,可就没有这么多事儿了……”
说着,他缓缓停笔,不知不觉间,他面前的黄纸竟快被写满了。
白岐玉用余光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像是满文。
每个符号都圈绕、扭曲,大小迥异,外行人根本看不懂。
停笔后,秦观河随手摸出一个全黑的火柴盒,“嚓”一下,点燃小烛台上的金香。
这香不知什么料子做成,淼淼白烟一点燃便笔直冲天。
秦观河闭上眼,微微探身,把头凑得很近,像是用力在嗅那香。
随即,他的面部肌肉明显在放松,像是睡着了。
白岐玉好奇的盯着他,见他真的一动不动了,不确定的出声:“观河先生?”
没有回应。
就这样保持着“嗅香”的奇异姿态,不到一分钟,秦观河便浑身一抖,猛地睁开眼。
未等白岐玉询问,却听他说——
“所以,你遇到的‘污秽’,并没有实质上的迫害是吗?”
白岐玉一愣。
说这话时,秦观河是面无表情的,他的眼皮上抬,瞳仁有些紧缩,那种斯文隽永感全数消失,像凭空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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