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险队的成员们一片哗然。
饶是林天羽和大家伙儿都不熟,他们也只是个一年都聚不到一次的兴趣团体,但这么说话也太伤人了。
还当着兄弟队伍大地之息的面儿,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那个林天羽不是你们的队医吗?”好彩(裴芝琪)拉着刘玉良问,“你们关系这么差?”
刘玉良面色铁青:“神经病一个,谁知道他在闹什么!”
威哥攥起拳头要揍人,却被高大女人一把拦下。
“既然他不想和你们走,我们就捎上他了。”
车门“砰”的关死,把一切狐疑与惊诧隔绝在外。
林天羽喘着粗气,缩在柔软的皮质座椅上,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这么轻松就脱离了部队。
他改变了未来!他没跟着大部队进村、上山!
是不是意味着,他也能改变自己的死……?
但随着车子引擎发动,探险队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林天羽突然想起了什么。
在记忆里,发疯、嘟囔胡话,最后强行上了勘探队车的人……
好像,是大地之息的好彩。
而这一次,好彩没有表现出任何古怪的症状。反而是他,取代了记忆中好彩的一举一动。
……
巨大的心悸与不安袭击了林天羽,冷汗“啪”的一下砸在手上,像催命恶鬼的咆哮。
“不会的,不会的……是我记错了,对,是我记错了,谁知道好彩那个疯女人上了越野后做了什么?我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你在说什么?”高大女人突然打断他,“好彩?这不是烟名儿么,你队友?你们闹矛盾了?”
林天羽剧烈的抖了一下,缓缓扭头,去看这个女人。
因为只有他一人搭便车,所以没上军用皮卡,而是上了越野车后座,和大腹便便的男人、高大女人坐在一起。
防窥车窗笼罩着光亮,车厢昏暗阴沉,林天羽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并没有逃到安全的地方去,只是短暂的躲在了另一只恶兽的肚子里,静候死亡。
可,这是唯一能努力突破的点了。
林天羽破罐子破摔的说:“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可能不会信,但……求求你们,先仔细听我说!”
他迅速的说了“梦到了全员皆死的未来”,又说,太岁千万不能吃,吃了必死。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不是胡乱编造的,他还盯着高大女人说:“我知道你叫林明晚,知道你是男的。我还……我还知道你和霍传山都不是人。你一定要相信我,千万不要让他们,还有你们的人吃太岁……”
孰料,高大女人露出了一个十分古怪的表情:“太岁是什么?”
“……啊?”
“小白,查一下,他们说的太岁是什么。”林明晚眯起眼睛,“再把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子关好了,等会儿回了市里做个尿检。”
“是!”
被称为“小白”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立刻在狭窄的车厢里给林天羽来了一个擒拿。
“等等!”林天羽剧烈挣扎,“我每个字都是真的,我没嗑药!”
“还有,还有!你等会儿千万不要重新返回村子,把我们人都抓起来审问,千万不要!因为杨屿森是个疯子,他会把一皮卡的人都杀了的!”
“没嗑药?”林明晚冷笑一声,“且不谈什么全员都死了,就你重生的鬼话。就说那一皮卡的人,他们可都是特种精英,你知道有多少人么,还一个人杀了一皮卡,呵……还有这个太岁,你知道太岁是什么吗你就瞎说?”
林天羽尖叫:“我怎么不知道!你摸我口袋,我口袋里有关于太岁的资料,你看了就知道了!”
“你千万不要小看那个杨屿森,他们有武器!真的,我骗你我有好处吗!”
林明晚和肥胖男对视一眼,后者厉喝一声“老实点”,摸索起了林天羽的口袋。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张复印纸,递给了林明晚。
林明晚漫不经心的展开,视线粗略略过了几行,然后神色一凛。
“这是……”他似乎看到极为震惊的信息,坐直了身子,“岐山有美玉……这不是凯刻·弗兰克林教授一直在寻找的资料吗!”
林天羽瞪大眼睛:“凯刻教授是谁?不不,你们为什么在找这份资料,难道你们也在找太岁?”
林明晚死死盯着他:“好啊,真是好,我竟然没联想到太岁是指的这个……这个名字倒是贴切……听着,你说的这个太岁,学术界命名为‘皎礁’,是绝密级的存在。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饱头山有这个东西的,但我警告你,这不是你,或者你那群脑子空空的朋友可以染指的东西!”
噩梦中,林天羽没有上这辆车,也就不知道,原来勘探队的人发现太岁不是巧合,而是剑有所指。
他不敢置信的反问道:“你们找它的目的是什么?研究?保护?不不,不可能,难道是……”
林明晚冷笑了一声,他没出声,肥胖男便利落的击晕了他。
昏迷前,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彻查他的人际范围,把所有可能涉密的人都找出来!……雪人队,雪人队听到注意,立刻掉头,控制刚才的登山队。重复一遍……”
噩梦要重演了。
第91章 发生在2019年6月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二)
勘探队的车队调头折返的时候, 一行人已经进了村。
一个破败,窄小,落后的老村。
与队员们一贯认知中的“现代化城镇”相去甚远。
别说“农家乐”了, 连个能看得过眼的落脚地都没有。
不过, 城市探险中恶劣条件见多了,帐篷都能睡,没人把嫌弃放到明面上, 让女生们想离开的,是村民的模样。
无论是少年、老人, 抑或拎着锄头,朝众人走来的壮年,走路的动作都很僵硬。
像披着死人皮, 或者过于类人到不适的塑料模特儿,充斥着关节与皮肉不能完美融合的违和感。
“他们给我的感觉很不好……”秦小酒不安的嘀咕, “有精神病?我还看公众号说, 有种蚁虫的传染病, 会腐蚀人的神经!就是在这种肮脏又落后的地方盛行!”
裴诗薰忍不住反驳:“你是说流行性乙型脑炎?那个的易感人群是婴幼儿……再者,华夏的气候一般不会……”
秦小酒不满的打断她:“就算是易感人群是婴幼儿, 万一是脑瘫儿童长大了呢!你一个护士懂什么, 人家医生都没说话呢!哦忘了,你那个疯子前男友跑了。”
“你怎么能骂人……”
登喜路打圆场:“好了好了,小酒又没恶意, 聊天嘛不要上纲上线的。不过,我觉得那群人确实很古怪, 像僵尸一样……”
“俗话说穷山僻壤出刁民,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不安好心?咱们赶紧说服杨哥回去, 这荒山野岭的, 出了事都没人知道。”
不能怪女生们胆小,即使是大老爷们,看到村里仿佛与外界隔绝的老旧,村民古怪的行为,也感到发憷。
仔细一想,这里老旧的也太离奇了。
数量不超过十的砖房,参差不齐的高低堆在一起,发霉草杆儿盖着顶,不少地方露着天。
围在砖房中的,是一片荒芜的草场,正中一口年代感极强的井。
井边儿厚积着一层油腻腻的青苔,好像几百年都没清理过。再仔细看去,青苔上参差不齐的痕迹,不是砖的纹路,而是那种巨大的爪子抓过的尖锐。
井后藏着一个一人高的水缸,金属的,锈痕剥落一地紫红,让人不忍怀疑这种缸储蓄的水真的能喝吗。
细枝末节的地方就更难以理解了:成排的碎灯泡,随风震颤的七彩布绳,甚至村尽头,半边遮掩在树丛中的,一个断了头颅、横倒在地上的“佛像”,因为积灰过厚,也看不出本来颜色和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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