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却不是在街上遇到时突兀的嘶哑、粗鲁,而是阴沉、诡黠,像泥沼上悄然滑过的蛇。
但,他一语中的。
张一贺确实没有实质上的迫害过白岐玉。
都说厉鬼害人,但除了令他恐惧、阻挠他搬家外,并没有害人的动作。
甚至作为朋友来说,张一贺对他是很不错的:夜间主动接送,害怕时陪他谈心、散步……
这样想着,那张冷峻的面庞出现在脑海,他弯着眼睛,脾气很好的笑起来,喊他“阿白”。
不……
白岐玉深吸一口气,打断自己的动摇:张一贺对他的好,分明是建立在“加害”基础上的。
白岐玉闭了闭眼:“观河先生想说什么?”
“秦观河”又说:“你是火命,却八字缺木,遇水易神魂不稳。你又是七杀命格,命带煞气,易忧虑,疑心重。”
“所以呢?”
“老国土局宿舍那一片,建国前曾是奈河暗涧分支的小溪,河流改道后才成了土地,潮气很重。你也说过,这些怪事怪声是你入住后才有的,就是这片‘阴水地’导致的你神魂不稳,抑郁心结。”
“我建议你能搬家尽快搬家,不能搬家呢,我给你指点几个地方,你回去布置一下。”
说着,秦观河龙飞凤舞的写了一张纸,都是些“增设摆件”,“佩戴吊坠”之类的车轱辘话。
甚至要求他用泥土擦洗身体,看的白岐玉荒谬不已。
写完这些,秦观河的两支胳膊剧烈的抽搐了一下,手上的笔差点飞出去。
停笔后,他用一个小铁片灭掉了燃烧的香,微眯起眼,缓缓从浑身颤抖的状态中恢复……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秦观河郑重的说,“你需要看一下临床心理科。”
“哈?”
这句话说的让人猝不及防,白岐玉觉得比“泥土擦洗身体”还他妈荒谬。
“……你是说我是心理问题?没有鬼,也没有怪物?”
秦观河颔首:“您身上很干净,没有仇仙,也没被附身。”
被“神棍”建议去看心理医师,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白岐玉右手虎口又刺痛起来,他垂眼看去,腥红狰狞的伤口渗出血来,扭曲成了紫红的淤痕。
他不甘心问道:“您忘了刚才见面时,我就被脏东西缠住,还是您泼水才让我好过来的……”
“那是催眠的一种开门法。”
“我自己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吗?”白岐玉拔高音调,“我的心理绝对不可能有问题啊?”
作者有话要说:
张一贺日记:
笑死,傻子
但是为什么老婆宁愿搭理一个傻子也不愿意搭理我QxQ
感谢以下富婆,挨个获得A某爱的亲亲一枚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双皮奶炖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触不到的日光倾城。 10瓶;Dead噗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不可观(下)
秦观河却不言语,只是定定的看着白岐玉。
那是一种包含了“审视”“谋算”等令人不快的打量,在白岐玉爆发前,他放下了笔,起身,示意他跟上。
白岐玉烦躁的跟着他走到会客厅,韩嫂送上了热茶,秦观河示意他喝一杯,才开口。
这一开口,却不是秦观河温润的嗓音。
他的嘴瘪下去,发出嘶哑的,尖尖的声音——
他说:“唉,可怜的小后生,你就别难为我家这不成器的了!他看病、算命还有些东西,其他就气死大帝爷爷我了!”
“你是……观河先生的老仙家?”
被叫破身份,“他”一副很高兴的模样,眼珠微颤,单眼皮的眼难受的吊了起来。
像五官即将剥落的腐尸。
“总之,你身上的东西爷爷我看不了!等那老太婆回来再说吧!”
“您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秦观河”神秘的摇头:“给这臭小子,还有你背后老仙儿个面子。”
白岐玉一愣:“我背后的什么?”
“放心,”他语速快得很,俨然一个超级急性子,“你是顶好的命,头顶有光、脚底生风,一路有贵人相助,你会一往无前!”
“好了,你不要说天帝爷爷我出来过,自行保重吧!”
“等下!”
没等到答案,秦观河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抿了一口热茶,似乎浑然不知刚才发生的事儿,给白岐玉解释。
“不光是我,罗太奶遇到您这种香客,也会建议去看临床心理科。许多人会弄混心理问题和中邪,被江湖骗子骗取钱财。”
秦观河谆谆教诲道:“萨满早期确实以治愈、疗愈为主,但在传承过程中逐渐转变为祛邪、办事儿……总之,在心理学方面,现代医学更为精进、专业,所谓术业有专攻……”
白岐玉直接打断他:“罗太奶是下周一回来么?”
“是,”秦观河只当他不信任自己,却也不恼,“韩嫂,帮白先生挂个太奶的号。”
——
当晚,或许是被秦观河身上的“仙家”一番话弄得心神不宁,白岐玉做了一串稀奇古怪的梦。
梦见没有面容的奶奶,翻来覆去的教诲他,一会儿不让他去山区,一会儿又不让他去海边。白岐玉心想把我锁家里别出门算了,遂梦醒。
又梦见整个晚上都被“黑泥”裹在里面,有种滑腻却轻柔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东西在脸上舔舐,痒痒的,甚至有朝下探去的意味。
他惊醒过来,却发现是窗帘被风吹到了手上,起身关窗,再回想睡觉前开没开窗,却没印象了。
下半夜,甚至又梦见了被分尸,十几个没有五官的人一涌而上,无比狂热又兴奋的把他撕裂……
‘这样下去不行,’白岐玉平复着那股真实到令人窒息的心悸,与如骨附蛆的恐惧感,‘这样下去不行……我早晚会疯掉……’
到下周一罗太奶回靖德市只剩四天了,他必须想方法熬过这几个夜晚。
休息的不好,第二天上班时,白岐玉浑身都不舒服。
像被车翻来覆去撵了一遍,各个关节都开始痛,钝痛。
虎口上的烫伤也变严重了,紫红淤痕扩散成青紫一片,稍一动手就钻心的疼。
对于游戏策划这种“靠敲键盘”吃饭的人来说,是个巨大的折磨。
公司一楼有药箱,他找了个空闲下楼,摸了支烫伤药涂。
却只缓解了一点疼痛,丝毫不见伤势减轻的兆头。
本以为这种小伤不管就能好,白岐玉发愁的想,难道非得找医生看看?
但周二周三已经请了两天假,攒了不少工作,为了请假,还和戚戎说了周末自愿加班,白岐玉只得先忍着。
他身上难受,困顿的头昏脑涨,一时集中不了注意力,又忍不住思来想去昨天秦观河身上的老仙家的话。
那东西竟然自称“天帝爷爷”,却无法抗衡“祂”,也太奇怪了……
他谷歌了一圈儿,发现有出马仙吐槽,“黄家的老仙家怎么这么能装逼,几十年小仙就自称王母娘娘、玉皇大帝,十个黄仙能集齐道佛十柱神”。
……原来仙家也吹牛皮的啊!
厉涛歌搞定了两张怪物设定,找他来看。
一张,是蛙类趴伏的无脸人;一张,是肉瘤一样恶心的鱼。
说来也奇怪,可能“承受力”阙值被提高了,白岐玉再看昔日避着走的渗人玩意儿,已经能做到波澜不惊,甚至觉得“就这?”
二人根据克苏鲁神话的原型探讨了一部分,厉涛歌改了点细节,提交给建模凌霄去做了。
弄完已经过了午饭空,二人一起去美食街的拉面馆儿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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