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一副死人模样的,身手还挺好。他处处下死手,管豹却有顾忌,一时还打不过,是威哥和杨屿森扑上去才把人摁住的。”
“杨屿森推测这人是逃犯,而且犯得事儿还不小,不然能跑到这儿躲着?”
“但我们也怕万一不是逃犯,把人伤着了出去会告我们。女生们赶紧掏了帐篷绳子,先把人绑了,我们才敢和他聊。”
“但是……那人真的太奇怪了,”白岐玉不由自主的摇头,“太奇怪了。”
聊的这么细,他难以避免的再临这段尘封的回忆,从头到尾的重走地下水道。
有好几个瞬间,他都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漆黑、潮闷、密闭的让人窒息的四天四晚。
头顶是老旧而庞杂,不知延伸到何处的管道,里面正回响着悠长空灵的怪声。
那是四天四夜的寂静旅途中,唯一的环境音,此刻,再临于耳畔的幻听中——
呜——呜——
像有什么东西在百里之外的地下,再次呼唤他归去。
“太奇怪了,”他喃喃着,仿佛词汇系统只剩下了这个词,也只有这个词能描绘跨越一年仍历历在目的震撼与恐惧,“太奇怪了……”
秦观河忍不住出声询问:“怎么个奇怪法?”
闻言,白岐玉像一个被惊扰的魂灵,整个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夸张的朝后反折了一下,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似的。
他这种姿势,能让秦观河和罗太奶清楚地看到,他的前脖颈,也被微弱反光的鳞片覆盖了。
而那张白皙的脸上,是一种陌生的,让人很不舒服的眦目咧嘴的神情,
“因为……他绝对绝对没可能活着的。绝对……”
秦观河和罗太奶对视一眼,后者微微颔首,二人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第35章 深层呼唤
重返房间时, 白岐玉的“异常”已经消失了。
秦观河递给白岐玉一杯热茶:“润润嗓子。”
暖热的杯壁贴到手心,白岐玉冷不丁抖了一下,从漆黑的恐惧中回神。
他好像没注意到二人刚才出去了, 也没问哪里来的茶,接连几大口把热茶不顾烫不烫的喝光,像是渴极了。
“那人自称是迷路的城市探险队员, 一会儿又说自己是流浪汉。可他一没有装食物装水的容器, 二没有衣服铺盖等避寒之物,太假了。”
“其实,我也和那人聊了一两句。”
“可能辗转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 很久没和人聊天了。也或者是紧张, 总之他说话含含糊糊的, 听不太懂。后来说多了放开了, 就口齿清晰多了。”
“那人谈吐还不错,给我的感觉是一个高知分子,说话很爱高谈阔论,听的人很烦。”
“比如我问他做什么工作,他就说什么双重烷化剂, 什么,呃……靶向药物的,嘴里全是这些生僻又书面的专业词汇。”
“但是转念一想,”白岐玉摇头, “要真是什么高知分子,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反正聊了一会儿, 管豹这样阅历多的真汉子也一头冷汗, 拉过我们到角落里说这人绝对有问题, 说他是故意说这些我们听不懂的话的, 要么是通缉犯,要么是偷渡的,说这人绝不可能是自己在这里,一定有同伙甚至是组织,我们必须返程。”
“这个提议,终于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说真的,虽说是来‘探险’,‘寻找鬼怪’,可大部分人还是唯物主义,只是猎奇心作祟罢了。”
“真到了这种困境里,最怕的反倒不是鬼,而是这种难以捉摸的、不知底细的怪人。”
“我在那个时候才明白,奶奶为什么说出海的船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困在密封的、窄小到让人窒息的船舱里,没有信号,没有自由……有的是一望无际的,法律和秩序触及不到的海……”
“每一艘船都形成一个封闭的小社会,人们处于短暂的无政府状态,重归千百年前的意识形态……最可怕的还不是原始社会,是‘封建王朝’……啊,不好意思,扯远了。”
或许是回忆起老人的话语,白岐玉的思维发散的有些多,他轻咳一声,把话题转移回来。
“总之,那会儿,我们谁也不关心到底有没有怪物,不关心已经走了多远了,马不停蹄的原路返回。”
一直仔细倾听的秦观河忍不住询问:“那个人没追么?”
“他追了我们一段儿。但也只是一段。几百米,一公里?”
不知为何,谈论这个人的时候,白岐玉的语调总是放的极轻,仿佛怕说话声音大了会惊醒什么似的。
他这样小心翼翼,弄得秦观河也提心吊胆了起来,捏紧了手中的文王鞭,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但是,我们人多啊。三个女生十三个男生,装备齐全又人高马大的。”
“那人灰头土脸的,满脸胡须乱发都看不清容貌,上半身光着、下半身是看不出材质的秋裤或者破棉裤,连鞋都没有。我们高速前进起来他是追不上的。”
“我们就这样保持全速前行了大约半个小时,或者四十分钟。”
“紧张、恐惧,让我们心跳的尤其快,快的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胸膛里掉出来摔个粉碎。这样高速心率加氧气含量不足的环境下,四肢不可避免的产生大量乳酸,酸痛发紧起来。”
“虽然玩城市探险的没有弱鸡,却也不都是管豹那样的铁人。于是,艾春生提议休息一下,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
“威哥却不同意。说真的,他不同意这点没人感到意外。”
“威哥虽然是管豹发小儿,可他和管豹差远了。他只是看着壮,一身虚腱子肉都是摆设,晚上值夜班他都想方设法的不干。之前的探险中的相处,大家都看出来他胆小了,喊他‘威哥’纯粹是嘲讽。”
“总之,威哥坚持认为他听到了细细密密的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人,说是那个野人和他的同伴们正朝我们的方向高速逼近。”
“他似乎被吓坏了,说话时手舞足蹈,手里的手电筒光乱飞,很烦人。嘴里一直在翻过来覆过去的说让人感到不耐烦的车轱辘话,什么‘他们会杀了我们’,‘我们真不该来的’,‘我们要被杨屿森害死了’。”
“这种幼稚可笑的小孩子一样的话让大多数人很反感,杨屿森和他掰扯了几句就打起来了。”
“平日里队员过招,管豹从来不管,我们其他人一开始还起哄呢。可打着打着就感觉不对味了。”
“威哥竟然下口咬人。像个疯狗,咬住杨屿森肩膀就不放了。那一口下去有多狠呢,隔着衣服血就渗出来了,杨屿森疼的在地上打滚儿。”
“杨屿森的老同学叫陈树的不愿意了,和艾春生上去把两人分开,指责管豹帮亲不帮理。”
“管豹也很头疼,作为队长谁出了事儿责任他要背的,就上去代替威哥给杨屿森赔不是,又把威哥扯到一边儿质问他发什么疯。骂的声音很大,给杨屿森听的。”
“我们队花,崂山区五零九解放军医院的护士,我记得是儿科的,叫裴诗薰,柔声细气的一女孩。队医是她男朋友,叫林天羽,骨科大夫。”
“两人赶紧给杨屿森疗伤。脱了衣服一看,好家伙,皮开肉绽的,翻了个血花,呼呼淌血,半件T恤都湿透了。我们当时还惊奇人的牙齿原来这么利啊,隔着衣服都能咬成这样?”
“杨屿森哪受过这档子气,给他绑绷带的档儿,就一个劲的要威哥给个说法,不然等出去没他好果子吃。大声嚷嚷你等着,我堂哥弄死你。”
“杨屿森家境好,隐约听他提过家里从政从军的,他爸是省厅三把手,堂哥跟着他爸干,在当地警察局混的风生水起。我们都戏称他青岛小王子。平日里,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没架子,但脾气上来了也小霸王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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