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错觉?苏晏微微摇头,更晕了。
他扶住池边温热的岩石站起身,水位顿时降到腰下。寒意袭来,他深呼吸,感觉头脑清醒了不少。
水下有只小鱼,正绕着他的后腰打转,一点轻柔的触感,若有若无地触碰着肌肤……
温泉里哪来的鱼!苏晏蓦然反应过来,不动声色站着,喃喃道:“总觉得有点古怪,莫不是梅仙显灵?仙女姐姐,你若看小生可堪造就,不如点化点化我?”
一边嘴里说着,一边伸手牵住伸到池子上方的老梅枝,猛然用力摇晃。
无数腊梅抖落枝头,纷纷扬扬如同下了一场鹅黄细雪,蔽人视线。苏晏趁机抓住岸边岩石,手脚并用地爬出泉池,同时放声示警——
叫声尚未冲出口,就被一只从后方伸过来的手掌捂回了喉咙里,另一只手圈住他的腰身,往池水里拽。
苏晏又惊又怒,满心妈卖批,暗骂外面几十个锦衣卫都是猪,清个屁的场!袭击他的人也不知是寻隙溜进来的,还是原本就潜伏在泉池中。
他奋力挣扎,激起水声哗然,耳畔有个刻意伪装过的、粗砺嘶哑的嗓音说道:“别动,别叫,不然强奸你!”
苏晏愣住了。
嚯,这威胁还真是耳熟。
这套路还是真是百玩不腻。
他的后背被迫紧贴在男人赤.裸的胸膛上,站稳身形,不挣扎了,拍拍捂在嘴上的手背,示意对方松手。
对方不捂嘴了,手指转而在他眉眼脸颊上流连摩挲,另一条胳膊还紧紧揽在他腰身上。苏晏喘了口气,“难怪高朔这么热心地把我往‘梅仙汤’引,原来早跟你勾结好了,在这儿给我设套呢。”
身后之人低笑:“卑职来为苏大人接风洗尘。”
苏晏抓住脸上游弋的手指,泄愤似的狠咬一口:“送都不来送,要你接!”
第136章 你老婆会绿你
沈柒被苏晏咬得手指作痛,心头又是酸又是胀,酸溜溜的怨嫉与沉甸甸的甜蜜绞在一起,难言的滋味翻腾如沸。
昨日他便收到了高朔的密报,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告诉他,荆红追仗着朝夕陪伴的侍卫身份,爬了苏大人的床。
沈柒第一反应是不信。
那杀手什么长相身份,又是茅坑石头一样的脾气,和清河简直云泥之别,清河能看得上他?
但转念一想,清河并不以貌取人,否则也不会对容貌俊美的豫王深恶痛绝。可要说他重视品性吧,自己绝称不上好人,他也不见得有多排斥。之前见他与吴名相处时,又的确有几分怜惜之意……
一时沈柒也有些恍惚:他苏晏苏清河,究竟爱的是什么样的?
是不是谁肯替他出生入死,为他挖心掏肺,他就一律愿意投桃报李,以至于难以拒绝对方的示爱?
这点疑虑与躁郁,如钢锥钉在沈柒心底,痛得隐秘而尖锐,使他油然生出一股冲动——再见苏晏时,定要硬下心肠,动用些强厉手段,逼问得清清楚楚。
可此刻他把苏晏揽在怀中,只觉抱住了天边霞月与一池梅香,心是软的、醉的、滚烫的,能硬 起来的大约唯有一根麈 柄了。
苏晏舌尖尝到甜腥味,才发觉把对方的手指咬出了血,忙松口呸掉,又用手肘向后捣,说:“撒手!”
沈柒非但没撒手,还将他身躯扳过来,面对面地凝视着,哑声道:“让我瞧瞧……”
最后一抹夕晖已落下西山,但天地间仍有蒙蒙的余光,沈柒仔仔细细地看他的娘子,“晒黑了点儿,可还是白……高了半寸,肌肉也结实了些……长大了啊。”
苏晏在这饱含情与欲的目光下打了个哆嗦,滑入温泉中,只露出个脑袋,雾气把他的脸也扑热了。他有些不自在,岔开话题问:“你怎么出的京?”
“有个案子涉及大兴县令,我出京公干,顺理成章。”沈柒挨着他坐在池底岩石上,任由胸腹敞在寒风中,“你是不是一直介意离京那日,我没来送行?”
苏晏还在想着“大兴”好像是依附都城的京县,此处似乎就在大兴县地界内,忽然又听沈柒提到送行之事,一口恶气梗在喉头。他翻了个白眼,“谁介意了?那么多送行的,不差你一个。”
沈柒挑眉:“谁去送行,我猜猜……太子?皇帝?还有那个江湖草寇,送着送着,就把自己送上了你的马车?”
苏晏没好声气道:“关阿追什么事,别总捎上他。”
“阿、追?叫得真亲热。”沈柒冷笑连连,“在床上也这么叫?”
“……胡说八道什么!”苏晏恼火地挥了他一脸水,转身就往放衣物的岩石去。
沈柒恶狼叼食般扑过去,将苏晏的后背抵在岸边光滑的暖石上,一只手擒住他的双腕压在石缝草丛,自身就往他腿.间挤。
苏晏上身被禁锢在池岸,下.身仍在水中,双腿被浮力托起,难以使力并拢。那温泉水又滑腻,教对方轻易便挤了进来。
感到*****顶在**间,苏晏心慌意乱地用力踢踹,水花四溅。沈柒故技重施,另一只手掌捂住他的嘴,附耳威胁:“你真想把高朔他们都叫过来参观?”
隔着三百步林野,只要高喊一声,锦衣卫们就能听见,即刻赶来。故而之前他和沈柒说话时,两人都压低声量,不想被人发现。但苏晏没料到,沈柒阴晴不定说发疯就发疯,连最起码的脸面都不要了,竟想在众人围守之下做这种事。
他在对方手掌下“唔唔”地摇着头,知道自己挣脱不得,一心指望耳力过人的荆红追赶来救场。
谁知荆红追平日里属猎犬的,对任何靠近者都充满戒备,关键时刻居然掉链子,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妈的一个都靠不住!兄弟是假的,保镖也是假的,人果然只能靠自己!苏晏气冲冲地想。
沈柒枪挑辕门,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这么抵着,将烫热的胸膛压在苏晏身上。他在苏晏耳边急促地喘息着,片刻后呼吸渐缓,沙哑道:“你为什么要护着他?”
苏晏从声音里听出了委屈。
一个、委屈巴巴的、意图性侵犯……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
“我谁也不护……”苏晏咬牙,从力道略松的指缝间挤出后半句话,“就护我自己!”
沈柒忽然轻笑一声,“要真是这样,也好。我会护着你,你只需护着自己就行了。”
一瓣腊梅落在他手背,他慢慢松了手,见另一瓣又飘飘悠悠地飞下来,毫无遮挡地落在苏晏紧抿的嘴唇上。
是雪白上的一抹薄粉,是薄粉上的一点嫩黄。
沈柒在最后的天光中俯身,双眼也像这池温泉,掩着湿润而潮热的雾气。他慢慢低头,舌尖把苏晏嘴唇上的花瓣卷入口中。苏晏在舌与唇的轻柔触感中微微战栗,只觉漫天彤云都覆盖在了自己身上。
一阵暮风吹拂,落梅满池,亦洒了他们一身。
沈柒用鼻尖轻拱苏晏的前额、脸颊、鼻梁、嘴唇,像头敛尽爪牙的野兽,将凶暴本能压制在汹涌爱意之下。
他低沉地说:“我被下了诏狱,整整十五日,披枷带锁,吃冷水馒头,睡粗布草窝。”
“诏狱……”苏晏睁大了眼,“是皇爷的旨意?为什么?”
“他知道了,你被下药那日,是我送你出的皇宫。他怀疑我们有染。”
这怀疑,呃……也没错。苏晏对皇帝有着瞬间的心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个颠荡狂乱的黄昏与夜晚。
在药力的催发下,他就像一颗被层层剥开的莲子,被人细细地研磨品尝,连内中一点苦涩的莲芯,都被渴切地嚼了个精光。更可怕的是,莲子竟然不觉得痛楚,甚至还几度沉沦在甘美的情.欲中。
眼下也是黄昏与夜晚交接之时,他正与沈柒肌肤厮摩,恍如当日重现。
情.欲、情.欲,究竟是因情而生欲,还是因欲而动情?
苏晏也有些迷茫了。
手腕间的束缚不知何时松开,他恍惚地搂住身上人的脖颈,就像那天一样,沿着满背惨烈伤疤一寸寸往下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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