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确定苏晏身边这个名叫“荆红追”的侍卫,就是半年多前,趁夜潜入王府的黑衣蒙面人。当时他只看出此人与苏晏有旧,格外维护苏晏,不惜冒犯亲王,也要为苏晏打抱不平。
如今看来,这个荆红追恐怕并不甘止步于侍卫身份,还对效忠的主上起了不该有的念头,而且毫不介意心思被旁人知晓。
苏晏对此又是什么态度?
实在值得深思琢磨……琢磨个屁!小小侍卫也敢把主意打到他中意的人身上,分明活得不耐烦了!
豫王心底又酸又气,面上硬是绷住了从容神色,对苏晏道:“本王有些私下的话,想对清河说。我见你刚才在看坡顶的‘抱霞亭’,不如就去上面聊一聊?”
苏晏心里警惕感顿生,默默掂量所谓“私下的话”,按照豫王的一贯尿性,趁机搞黄的可能性有多大。
荆红追见苏晏没有马上回应,当即替自家大人回答:“王爷有话不妨直说,大丈夫无事不可对人言,何必要偷偷摸摸。”
豫王轻蔑地瞟他一眼,“大胆!本王与苏御史说话,区区一个侍卫也有插嘴的资格?传出去,让人以为苏御史驭下不严,连累他的名声。”
苏晏担心豫王被薄了脸面,恼怒发作起来,要拿荆红追做筏子。心想亭子就亭子吧,反正四面通透,阿追站在坡下,一眼就能看见,料豫王也没这么不要脸,当众做什么非礼之举,于是点头道:“走吧。”
小山坡依地势而保留,作为院内的一处景观,花木未栽但小径已经铺设好,走起来倒也不困难。
苏晏很快登上坡顶抱霞亭,一眼就看见坡脚的荆红追,正仰头不错目地望着他,好似凶猛又忠诚的獒犬,随时准备亮出爪牙,扑杀冒犯主人的恶徒。这模样实在可敬又可爱,他忍不住轻笑两声。
豫王被他笑得心头一荡,拉他去坐亭沿的美人靠。
苏晏躲开他的手,自己找个角落坐下,示意豫王坐去对面,正义凛然道:“下官乃是外官,不宜亲近宗室,以免落人口舌。”
豫王失笑:“多亲近都有了,挨近坐一坐又如何?”
苏晏板着脸起身:“若是只为说些浮言浪语,恕下官不能奉陪,告辞了。”
豫王忙挡在亭子台阶处,无奈地意识到,苏晏这人看着八面玲珑,在他面前却毫无情趣,只能谈公事、正事,不能掺杂半点不正经的调调。
他浪荡十年,与年轻官员、风流士子们调笑惯了,一到私下场合就不知不觉地滑腔跑马,这点得改,以免苏晏不喜。
苏晏走不脱,于是又坐下来,丢出一句警告:“下官的侍卫和周围工人都看着呢,王爷言行举止还请自重。”
豫王是真拿他没辙了,叹着气远远地坐在对面,从怀中又摸出一张信封来。
苏晏认出信封上自己的字迹,眼皮直跳,心底怒火又开始烧。
豫王说:“孤王搜肠刮肚地给清河写情书,最后只收到这不明其意的四个字,请问是何意?”
苏晏朝天翻了个白眼:什么意思?就是你戳我伤疤,我丢你老母呗!妈的旧账还没清算,又来用文字性骚扰,回你一句粗口,我已经够克制了!
豫王早已猜出不是好话,再见苏晏这副表情,更是确定了回信十有八.九在爆粗,于是一本正经地说:“孤王没看懂,猜测是不是方言,又见苏御史的回信上似乎提到我母后,正好太后身边有个精通各地方言的嬷嬷,便拿去慈宁宫解惑。”
苏晏大惊,几乎跳了起来:“你!你把回信给太后看?脑子被狗吃了?!”
太后知道了这句粗口的意思,还不气得倒仰,狠狠治他亵渎国母之罪!这事要是较真起来,被皇爷知道,恐怕也不会轻饶一个放言要操.他老妈的狗胆包天的逆臣。
豫王这个害人精!是故意的吧!肯定是故意报复,手段极其毒辣,极其下作!
苏晏气得眼角泛起一层水雾,咬牙怒瞪着豫王,扑过去抢他手中的信封,想亡羊补牢,先毁掉证物再说。
豫王趁机把手一揽腰身,叫他做了个投怀送抱,大笑:“乖乖,逗你的。先前你就一口一个‘去你妈’,本王计较过你的不敬没有?”
说实话,苏晏挺怕和豫王近身接触。不只是出于水榭那场强迫交.合的后遗症,更因为对方人形淫兽般的体质,唯恐又被他泛滥的费洛蒙和高明的调情手法,撩拨得大脑短路。
此番不慎栽了一道,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热烘烘的体温,又被他手掌在腰身敏感处来回揉弄,腿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发软。
我日……拉怪距离没控制好,踩到de-buff光环了!苏晏在心里恨骂。
第146章 狗比全是狗比
荆红追远远站在山坡下仰头看,起先还能看见苏大人和豫王的两个脑袋,忽然苏大人往前一跌,视线所及就只剩豫王一个脑袋了。
他心道不妙,这狗王爷要在众目睽睽下对大人出手,简直寡廉鲜耻到了极点!当即清喝一声,施展轻功纵身跃起,足尖在山壁岩石上接连点了数下,如登梯直上虚空,须臾间冲上坡顶的抱霞亭。
苏晏正被豫王摸得骨酥体软,在思想中真心实意地想要抵抗,在肉体上风吹涟漪地想要妥协。一面暗骂这基佬皮囊身娇体软、免疫力低下,一面好比那严冬时节瘫在壁炉边上,打起了舒适的小哆嗦。
——这样可不行,轻易就向万恶的享乐主义投降,我一个大男人颜面何存!节操何在!苏晏痛定思痛,用力推搡豫王,肘捣、膝撞、脚跟踩,对方却像一座撼不动的泰山。
苏晏对自己不如家鹅的战五渣属性感到绝望,情急之下把自己逼成了“泰森”,咔嚓一口咬在豫王的颈侧。
豫王再怎么淬体,也没把脖颈练成铜墙铁壁,凑巧被他在颈动脉上死死叼住不放,感到突来的眩晕,眼前一阵发黑。
苏晏乘机奋力一撞,挣是挣脱了,身体也因为惯性作用向后踉跄,绊到了美人靠,惊呼一声,整个儿向亭外栽下去。
豫王从极短的眩晕中清醒,当即扑过去,抓住了他凭空挥舞的一只手。
而荆红追刚刚从坡底纵跃上来,见状叫道“大人当心”,伸手把他脑袋揽了个满怀。
苏晏此刻被崴出个标准的“铁板桥”姿势。后下腰下得他腿肚子抽筋,眼泪瞬间就飚了出来,被寒风一吹,眼角泪珠与飘飞的衣袂共同成就了仿如三流仙侠片般剧情不够、特效来凑的慢镜头效果。
旁边要是再撒些干冰,那就更仙气朦胧了。
豫王拽不回苏晏,厉视荆红追:“放肆!快给本王松手!”
荆红追抱住苏大人的肩膀,往自己这边揽,毫不客气:“我家大人自有我这个贴身侍卫照顾,不劳王爷操心!”
苏晏哀哀叫道:“都他妈放手!老子抽筋儿了!嗷——”
这声“嗷”极为惨烈,吓得荆红追和豫王心头骤然一跳,手上不敢再多使半分力。
两人同时撤劲的结果,是苏大人的老腰往下一沉,磕在美人靠的矮栏上,痛得在椅面上蜷成一团。
豫王震惊地比划着他的后腰与矮栏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一尺,轻轻磕一下而已,反应哪里这么夸张!
荆红追知道自家大人是豆腐皮肉,莫说这么磕一下,就算走路不小心刮擦过圆凳,都能在膝盖上直接给你绽出一团青紫莲花。顿时心疼不已,伸手去揉摩他的后腰磕碰处,想把瘀青在形成前就推散。
豫王见荆红追对苏晏举止轻薄,哪里肯由他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含怒一掌拍过去,呼啸的掌风直逼对方门面。
荆红追不愿直撄其锋,侧身闪避的同时,剑光寒芒出鞘。
豫王化掌为指,戳向荆红追的手腕脉门,意图断源截流,阻止对方真气运转。
荆红追抖出剑花,刃身震颤着发出扰人心神的嗡鸣声,同时手腕极柔韧地扭转出个诡异的角度,堪堪避开了截脉一指。
两人一个站在亭子边缘,一个立在亭外的岩石尖上,交手时激荡的真气即使再怎么收敛,也刺得苏晏露在衣外的头脸隐隐作痛。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