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摇了摇头。
西列斯想了想,又将石块递给巴特:“先测量一下。”
巴特伸手,轻轻地碰触了一下石块,然后就飞快地将手缩了回去。石块亮起了一半。
西列斯和拉里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奇怪的神情,这让巴特松了一口气。这个中年男人有点胆怯地坐在沙发上。
西列斯便说:“那开始吧。”
巴特便拿起羽毛笔,认真地蘸了蘸墨水,然后专注地书写了起来。西列斯注意到他的笔迹十分漂亮,并且写字的速度也很快。
随着一个又一个字的落下,那蓝色的光辉也从他的笔尖汇成一个一个的字符,融进他的大脑。巴特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但是他的手仍旧在熟练地书写着。
西列斯瞧见,远比拉里浓郁得多的灰黑色物质,在巴特的脑袋上出现,随后消散。
灰黑色物质……西列斯若有所思地想,那就是他们受到的精神污染了。此前几个周六,他也看到过类似的场面。
不过,为什么都是灰黑色的物质?在这一点上,为什么会呈现出一种普遍的共性?
几分钟之后,一篇完整的文章被写了下来,而巴特也睁开了眼睛,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纸张。
一旁,拉里迫不及待地说:“怎么样!伊万斯先生,您也有那种感受吗?”
巴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看起来都放松了一些,甚至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他轻声说:“是的……是的。我有一种非常轻松的感觉。”
他近乎呢喃地说:“就像是覆盖在身体上的阴影,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了。”
西列斯将测量污染程度的石块递给巴特。巴特伸手碰触了一下,然后石块亮起了五分之一。
尽管这个污染程度还是比拉里高一些,但是对比两人一开始的污染程度,这种清除的效率与速度显得十分不可思议。
巴特望向西列斯,忍不住说:“诺埃尔教授,这实在太神奇了。”
西列斯说:“或许只是因为你们两个恰好符合条件。”
音符和字符,对应他们各自的过去以及时轨。换言之,如果不是这样的职业以及日常行为,那么他们这一次的自我治疗不会如此顺利。
拉里说:“那也已经足够神奇与夸张了。教授,您打算什么时候对外公布这样的成果?”
“需要更多的实验,以及一些小规模、小范围的群体实验。”西列斯说,“短期内不可能得到真正的成果。你们只是两个特例,用以证明这样的实验的确是有效的。”
拉里和巴特庆幸又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巴特说:“如果您以后有什么需要,请务必告诉我。您拯救了我的生命。”
拉里也连忙跟上说:“我也是。教授,我真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感谢。”
“参与实验同样有着风险,只不过你们成功了。”西列斯低沉地说,“不需要如此感谢我。”
尽管他这么说,但是拉里和巴特的表情还是没有发生什么改变。他们当然会感激西列斯。
他们又聊了聊仪式进行过程中的感想以及细节,西列斯详尽地记录了其中的一些部分。
他琢磨着,下周实验的时候,他最好找一些更为普通的启示者,而不是像巴特和拉里这样,本身职业的工具就可以用作时轨。
当然,这个实验的确成功了,这值得庆贺。
在两名启示者离开之后,西列斯整理了一下这次实验的记录,然后去了贝洛主管的办公室。
贝洛主管站在窗边,苍老瘦削的身影显得格外疲惫。西列斯进门的时候,他转身,露出有些紧张的表情。
“怎么样?”贝洛主管问。
西列斯说:“成功了。”
他将实验的过程和结果大致说了说,尤其是【旧神的阴影】这个仪式测量出来的污染程度。
贝洛主管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并且露出了诚挚的笑容。他说:“您能成为启示者,并且加入研究部,实在是所有人的幸运。”
西列斯不太习惯这种直白的称赞,但是偏偏这个世界的人都喜欢这么表达情绪。他不由得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不过,课题还需要更多的实验与研究。”
“我当然明白这一点,西列斯。”贝洛主管笑了起来,“只不过,你的研究已经帮助到了许多人。”
西列斯点了点头,说:“希望能够帮到更多人。”
贝洛主管问:“下周的实验,仍旧需要这样的启示者吗?”
“您是特地挑选这两个人的吗?”
“当然。”贝洛主管说,“时轨——或者说,这个仪式中使用的时轨,可能需要与启示者自身有着相当大的关联。越紧密越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西列斯说。
口琴之于拉里,羽毛笔之于巴特,那是他们在过去的时光中无比熟悉,甚至可以说是安身立命的东西。那自然会在这个仪式中帮助到他们。
简单来说,如果他们需要在过去的时光中寻找一个锚点,而这两名启示者,因为口琴和羽毛笔的关系,所以他们实际上已经手握船锚,只需要将其固定在岸边的某个位置就好了。
而其他的启示者,可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就拿西列斯自己来说,他可能也不确定自己的锚会是什么。
……小说家的……键盘?
他有点抗拒这个答案。
贝洛主管点了点头,说:“那看来是有效的。在这个仪式中,时轨与启示者自身的关联越密切越好。”
“是的。”西列斯说,“不过,我们也得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我明白了,我会随机挑选几个启示者。”贝洛主管说,“希望下周同样能得到好消息。”
西列斯低声说:“我也希望。”
他告别贝洛主管,随后离开了历史学会,在阿瑟顿广场附近走了走。天气渐冷,阿瑟顿广场附近的人们也越来越少。人们不希望在这个天气的时候出门。
西列斯沿着林荫道走了片刻,然后抵达了豪斯维尔街18号。此刻时间还早,还不到十一点。
西列斯出示了得自富勒夫人的名片,然后成功进入了这家隐蔽的私人俱乐部。
从外表来看,豪斯维尔街18号像是普普通通的街边小楼。这附近是一片安静的社区,独栋建筑十分常见。
豪斯维尔街18号总共有三层,一楼是接待厅,二楼是会客厅,三楼是服务厅。简单来说,二楼就是客人们见面的地方,也是西列斯与朋友们谈话的地点。三楼则是餐厅。
西列斯喜欢这里的私密性,所以习惯了在周六中午的时候来到这里吃午餐。
“中午好,先生。”在西列斯抵达三楼的时候,一名服务生安静地走了过来,“您今天还是和上周一样的餐点吗?”
“是的。”西列斯低声说。
服务生引着他去了惯常的位置。那是一个靠窗的位置,可以远远望见往日教会中央大教堂的尖顶,以及阿瑟顿广场上初代康斯特大公的雕像。
吃过午餐,西列斯就去了二楼的52号房间。二楼其实并没有五十多个房间,那些门牌号都是随机打乱的,不会让人能够确切地定位。
每一个固定房间都拥有特定的钥匙。钥匙的一半保管在客人手中,一半保管在豪斯维尔街18号的幕后运营者手中。
服务生会在客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将钥匙的另外一半给到客人,并且在客人离开的时候将一半钥匙收回。
豪斯维尔街18号当然不可能保证百分之一百的私密性。不过,富勒夫人是这儿的幕后投资者之一,这就保证了他们的会面不被泄露。
此外,这里也足够清净,不至于被打扰。
52号房间就像是普通人家的会客厅,窗明几净、地板光亮。房间内放着的一些摆件和家具,都显得这个房间装饰昂贵且精美,带着一种古老而安静的氛围。
这儿自带一个小小的厨房料理台,可以在这儿准备一些饮料,或者让服务生提前准备一些点心或者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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