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列斯接过那与扑克牌类似的纸牌。大小、手感,都十分相似。他不禁从中抽出一张——那是离家与旅途之神,李加迪亚。
西列斯因为这抽牌的结果而微微怔了怔。
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歉意地笑了笑,然后不假思索地,用得自地球的娴熟洗牌技术,把在场三个人都震了震。
琴多下意识直起身,目光在西列斯细长苍白的手指,和那一叠经过噼里啪啦洗牌的纸牌间来回转悠。
阿尔瓦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大呼小叫着说:“等等!那也太帅了吧!教授,请你务必再展示一次!”
他现在也跟随着切斯特一起称呼西列斯为教授了。
切斯特甚至忍不住把那副纸牌拿过去看了看,然后感叹说:“教授,你可真是‘命运纸牌’名副其实的操纵者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西列斯瞧了瞧切斯特医生,迟疑片刻之后,便说:“这很简单,只是一种洗牌的办法而已。”
车窗之外,火车头传来悠长的汽笛鸣叫声。他们将要出发了。
三个人跟随西列斯学了学洗牌的技术。可这真不是什么容易学会的东西,曾经的贺嘉音也是因为老是跟朋友玩些纸牌游戏,所以才熟能生巧。
他的手指如此灵活优美,轻巧地便将纸牌分开、弯折、捏着边缘、弹开,然后纸牌就一张一张、乖巧地依次落下去。如此赏心悦目。
可其他人尝试起来,要么丢三落四,要么把纸牌弹到了其他地方,搞得自己狼狈不堪。
到最后,阿尔瓦便沮丧地说:“教授,我看还是你一直当这个荷官吧。我们的手法可真够垃圾的。”
西列斯莞尔,并且答应了。
荷官这个身份又一次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并且——这可是命运牌局。
十二点的火车。他们无所事事,在火车上一口气玩了三四个小时。
阿尔瓦是个活泼的玩家,兴致勃勃、喋喋不休,并且总喜欢复盘,对待自己的失败也不怎么上心,看起来完全是在享受游戏的乐趣。
切斯特医生温和、内敛,但是牌技却出乎意料的臭,并且运气也不怎么好。阿尔瓦说的,酒鬼牌必须替换成主厨牌的情况,就只有切斯特遭遇过,而且还是两次。
至于琴多,尽管这名探险者始终表现得有些不耐烦、脾气不怎么好,但是他打牌的时候意外地沉稳、隐忍,并且一击必杀。
某一局的时候,他甚至在观察、思索了大半局之后,一口气将切斯特和阿尔瓦的旧神牌全揭晓了。
阿尔瓦再一次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惊恐地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琴多潇洒地耸耸肩,然后说:“只要记住每一轮你们两个都交换了什么牌,那就非常容易推理了。”
“每一轮……都记住……”切斯特望向琴多的目光更像是在看怪物。
琴多补充说:“当然,也不是每一局游戏都可以这么做。只不过刚刚你们表现得太明显了。窃贼牌换虔诚牌?说真的,这也太迫不及待了,明明你手中还有足够空牌位。”
窃贼牌是旧神牌罪孽与谎言之神,“世界的阴影面”胡德多卡(简称阴影牌)的其中一张特殊信徒牌。而虔诚牌则是通用信徒牌“虔诚信徒”的简称。
阿尔瓦瞪大眼睛,看起来没觉得用窃贼牌交换虔诚牌有什么问题。
而西列斯则在一旁低沉地解释说:“这得结合完整的牌局来看。当时旧神牌大半都已经遭到废弃,只剩下四个选择。
“阴影牌、旅途牌、战争牌、死亡牌。你将窃贼牌交换出去,所以你手中不是阴影牌。琴多的意思是,你完全可以将窃贼牌保留在手中,不用这么急着进行交换,毕竟虔诚牌总是很多的。
“琴多手中是旅途牌。换言之,你和切斯特,你的旧神牌可能是战争或者死亡,不可能是阴影;而切斯特则是阴影牌加上你的这两种可能。
“与此同时,切斯特选择将你交换出去的窃贼牌交换到手牌中,那么他的阵营就很有可能是阴影。”
阿尔瓦不禁说:“的确如此。可那又怎么样呢?”
切斯特也点了点头:“这很合理。但是,怎么能从那两种阵营里区分出可能呢?”
二选一,有点像是赌运气。可琴多是怎么确认答案的?
“这很简单。”琴多突然笑了起来,“我得感谢命运才是。”
他看了西列斯一眼,然后展示了自己的手牌。
他总共有四张手牌。主牌旅途、通用虔诚、副牌火车(也就是旅途牌的特殊信徒牌),以及,主牌死亡。
三名玩家和四张主牌,其中一名玩家拥有两张主牌,而另外一名玩家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主牌。因此,阿尔瓦手中的主牌,当然显而易见。
阿尔瓦震惊地看了看西列斯,然后大声说:“我居然败给了命运!我不服气!再来一局!”
然后他们就真的再来亿局了。
直到黄昏的光芒照亮了车窗玻璃的一角,西列斯才提议说:“或许我们该去餐车吃饭了。”
其他人也都同意了。很快,他们来到了餐车。
第80章 意外的事件
餐车里此刻全是食客。
因为这趟列车人满为患, 所以餐车也有两列,位于列车的一头一尾。西列斯他们选择了车头的餐车。
阿尔瓦眼尖地找到了一张四人桌,抢先过去占位。西列斯他们三人则去挑选食物。等到他们回来, 西列斯却瞧见阿尔瓦正与人面红耳赤地争论着什么。
西列斯不由得皱起眉,走过去问:“发生了什么?”
站在阿尔瓦面前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一张脸看起来十分苍老憔悴,衣着落魄。他面对年轻的阿尔瓦的时候表现得趾高气昂, 但是在西列斯过来之后, 气势却一瞬间滑落下去。
西列斯一瞬间感到那个男人长相有些眼熟, 但是他一时半会儿没想到是在哪儿见过他。
“呃、呃……先生, 是这样的。”那男人指了指阿尔瓦,说,“这小家伙抢了我们的位置,这位置合该是我们的……您明白吗?”
西列斯侧头瞧了瞧餐桌, 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空空如也。没什么迹象能证明这男人的话。况且,合该?
西列斯便说:“这小家伙是我的同伴, 您明白吗?”
那中年男人涨红了脸,片刻之后,突然泄了气, 悻悻然说:“行吧,随您就是了。”
然后他便离开了。
阿尔瓦在一旁气愤地说:“我明明跟他说了,我的同伴已经去挑选食物了, 他还是喋喋不休地说着我抢了他的座位……开什么玩笑!难道坐下来之前都不会问一问这儿有没有人吗!”
他嘟囔着,看起来果真被气坏了。
“您真令我刮目相看了。”西列斯的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他侧身, 果然看见琴多就站在那儿, 目光若有所思地望着西列斯。隔了片刻, 琴多又说:“没想到您还能这么强硬。”
西列斯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真是应付不来琴多这样的人。好似一切在他的眼中都分为了有趣和无趣。
因为西列斯曾经的“判定”、因为他对于胡德多卡的了解、因为他来到无烬之地之后的种种表现,所以琴多认为他有趣,乐意与他结交。
因为“命运纸牌”足够有趣,所以琴多甚至都乐意和切斯特、阿尔瓦交流两句。
西列斯心想,难怪无烬之地的人们认为琴多是一个过于傲慢、难以相处的人。他似乎有着自己的一套生存逻辑和价值观念。
不过对于西列斯而言,不管琴多是什么样的人,起码现在琴多是他的旅伴。
所以西列斯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说:“来吃饭吧。”
琴多目光中的笑意凝固了。他似乎想说什么,似乎感到自己的“兴致”被西列斯那无聊的、冷静的反应给打断了。他像是不明白西列斯为什么能表现得那么平淡。
隔了片刻,琴多若无其事地坐到了西列斯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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