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怎么不说话了?”
西列斯回过神,说:“抱歉。我只是意识到一个问题。”
艾伯特狐疑地瞧了瞧他。
“博内特版本的地图上的确存在一个错误。”西列斯低声喃喃,“但是,世界上并不只有博内特版本的地图……如果,那个探险者是真的得到了一份更为古老的地图呢?
“如果他并不属于那群幕后黑手的势力——是的,卡尔才是——这名探险者只是真的机缘巧合得到了那份地图,然后那份地图上并不存在什么心型峡谷。
“然后探险者们就会意识到,这就是那个‘错误’。他们会出发前往那个地方一探究竟。
“……所以,阿方索和伊曼纽尔才说,他们错了。”
说到这里,西列斯停了下来。
艾伯特困扰地望着他,看起来完全听不懂西列斯在说什么。
不远处,探险者们仍旧吵吵闹闹地打着牌。他们笑闹着,脸上带着一种兴奋的、激动的情绪。但是……就只是这几天的功夫而已。
有人留在这儿继续打牌;有人去往前途未卜的心型峡谷;有人妄图调查清楚过往发生的一切。
……西列斯再一次感到,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信息”的重要性无可比拟。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问:“你有听阿方索说过,他们是怎么找到那个部落遗迹的吗?”
艾伯特摇了摇头。
西列斯也并不感到意外,他便说:“或许我们可以回去了。”
艾伯特耸了耸肩:“我都行。这么说,那份手稿我是看不了了。唉,比尔德女士的委托还毫无进展啊……”
西列斯说:“‘不存在的城市’是一个谎言。”
艾伯特猛地一怔,近乎茫然地望着西列斯。
“有人正利用这个传言让探险者们去送死。”西列斯说,“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让人们对这个传言中的宝藏念念不忘。越是如此,人们就越是疯狂,并且步入绝境。”
艾伯特愣了片刻,然后低声嘟囔了一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他的表情看起来也不是非常震惊,只是最初听闻的时候有些惊讶。的确,无烬之地传言真真假假,谁都不知道含金量如何。
而“不存在的城市”的相关传言,也只不过是持续的时间久一点、死的人多一点。对于无烬之地的探险者来说,那大概也是能成为他们往后谈资的事情。
并且,他们多半会嗤笑曾经那些死者的愚蠢吧。
西列斯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片刻之后,他们回来了酒杯碰碰。酒馆内的情况一如往常,不过之前那两个烂醉如泥的探险者已经离开了。
艾伯特与西列斯分开,回到自己的同伴身边,一言不发,一口气灌了一杯啤酒。随后,他将那份手稿塞进包里,目光阴沉。他似乎是打算去找那个家伙算账,不过,他等待着西列斯。
西列斯则走到了柜台那边。
安迪的目光闪闪发亮,看来果真对西列斯提供的信息十分感兴趣,他问:“先生,快说吧。”
西列斯斟酌了片刻,他的确掌握了许多信息,但是究竟说什么,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与这一次调查相关的信息也最好不要说出口。
他看了看自己的同伴那里,然后说:“诺埃尔纸牌。”
安迪拍了拍手:“哦,这可是个新鲜消息。这是您发明的玩法,您有什么见解吗?”
“诺埃尔纸牌的真实名字,是命运纸牌。”西列斯说,“并且,纸牌中隐藏着一个秘密……与神明有关的秘密。”
西列斯所指的秘密十分简单,即贴米亚法吞食了埃尔科奥。有心人或许能直接从命运纸牌最初的玩法中得到这条消息,不过,绝大多数的人们恐怕只能抓耳挠腮、冥思苦想。
安迪的目光逐渐震惊,他说:“什、什么?什么秘密?”
西列斯声音低沉地说:“我和我的同伴并非这副纸牌的发明者,所以,我也不能确切地说出这个秘密是什么。
“不过,或许在打牌的时候,就能慢慢明白这个秘密的含义吧。赌钱是不可行的,那会被认为是‘不够虔诚的行为’,不可能发现其中真意。纸牌的发明者应当是如此期待的。”
安迪眸光闪烁,陷入了思索。
西列斯望着他,突然意识到,尽管当他说出“秘密”两个字的时候是无心的,但是,他却在实质意义上成为了保守这个“秘密”的人,因为他的确知道谜底是什么。
……他又成为了守密人。
西列斯的思绪在这件事情上稍微转了转,然后便抛开相关的想法。
他打开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将近十点了。今天上午的谈话令他收获良多,尤其是与艾伯特的谈话。当然,事情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解决。
他礼貌地朝着安迪点了点头,然后就与自己的同伴汇合,随后离开了酒馆。
不久,艾伯特便跟了上来。他的同伴并没有跟上来,看起来是打算分开行动。
艾伯特说:“我打算去找那位探险者。怎么样,您要一起来吗?”
西列斯答应了艾伯特的邀请。不过,五人一起行动就显得有些显眼了。
切斯特便主动说:“不如我和阿尔瓦去三楼的旅馆待一会儿?”
他指的自然是奥德丽的旅馆。那位旅馆老板娘是阿方索和伊曼纽尔的过往好友。
艾伯特似乎也知道这事儿,他说:“奥德丽?”他大大咧咧地说,“那位女士的确值得信任。要不是伊舍伍德死了,她和伊曼纽尔恐怕老早结婚了。”
切斯特与阿尔瓦面面相觑。
西列斯想了想,便说:“玛丽女士您和他们一起去吧。我和艾伯特去找人。”
在他看来,切斯特和阿尔瓦是更为危险的,毕竟他们现在已经被幕后黑手盯上了。西列斯自己其实也是,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要抱团的原因。
不过,他可以对艾伯特给予最为基本的信任。至少艾伯特知道“先知”这个概念。
切斯特医生似乎对这个分配方式带有些许的疑虑,他欲言又止地望着西列斯,最后只是说:“教授,请您注意安全。”
“我会的。”西列斯说。
在兵分两路之后,艾伯特饶有兴致地问西列斯:“所以您还是一位教授?”
“是的。”西列斯回答,不过没有仔细说明自己的职业,他转而问,“你知道那个探险者在哪儿?”
艾伯特耸了耸肩:“总能找到。我得找他算算账。”他活动了一下手指。
西列斯不置可否,只是说:“我更希望从他的口中问出点消息。”
艾伯特说:“那看来我们的目标并不冲突。”
他们在一楼中央空地打牌的那群人中,找到了将那本手稿卖给艾伯特的探险者。他看起来是个较为年轻的人,西列斯在瞧见他的时候就微微皱了皱眉。
艾伯特直接一拳揍到了年轻人的脸颊。那人猝不及防被打了一拳,直接把牌桌掀翻了。周围倏地一下安静下来。
艾伯特阴沉沉地说:“卡尔……哈,你真叫卡尔吗?年轻人,你卖错东西给我了。”
那名年轻人脸上还带打牌时候的兴奋红晕,此刻见到艾伯特,整个人都怔住了。隔了片刻,他颤颤巍巍地求饶,然后说他只是财迷心窍。
他就是从一个名叫卡尔的探险者手中买到的这份手稿,随后,他听闻了发生在酒杯碰碰里的事情——死者、手稿、雕像。于是他害怕得要命,就赶忙将这份手稿转手了。
艾伯特冰冷地问:“所以你就模仿那个‘卡尔’的名字,将这玩意儿卖给我?”他愤怒地将手稿从包里拿出来,然后摔到地上,“挺有胆,年轻人。”
年轻人瑟瑟发抖,隔了片刻,他突然大喊:“不然你指望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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