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说法让安吉拉、达雷尔和埃里克都松了一口气。前两者是要上学,后者则是要在西城继续工作,起码短时间内是这样。
当然,西列斯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放在历史学会这边。
他们这里唯一可以长时间待在历史学会的,就只有富勒夫人了。
在热烈的谈话过后,在大概三点半的时候,卡罗尔提前结束了今天的入门课程。他没有说为什么,但是大家都有着各自的猜想。
在他离开之后,五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他们都能感知到,这儿的确是少了一个人。那带来了某种,无能为力的遗憾。
最后,安吉拉首先说——那更像是在喃喃自语:“我觉得,这就像是一个……被我们五个人共同保守的秘密。”
“不,是责任。”达雷尔反驳说。
安吉拉没和这个年轻的男孩吵架,反而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对,责任。我们没法……忘掉,布鲁尔的存在。”
富勒夫人在这个时候说:“我有一个提议,你们看怎么样。”
“您说来听听。”
德高望重的富勒夫人是他们中最受尊敬的一个。可能仅次于西列斯在学识方面的权威。要说在生活领域,西列斯远远不如富勒夫人。
富勒夫人说:“下周之后,我们就会去到不同的部门,但是,我们仍旧可以每周固定一个时间见面,保持联系,交流。
“我们可以谈论我们的生活,或者在历史学会的工作,或者启示者方面的知识,或者……布鲁尔案件的进展。什么都行。”
安吉拉点了点头:“我同意!这就像是一个学部!虽然我不知道学部如何申请,但是我们可以拥有一个小型的聚会。”
“在哪儿?”德雷尔好奇地问,“历史学会?还是其他什么地方?”
安吉拉与富勒夫人对视了一眼,然后说:“或许我们可以问问卡罗尔,666号房间能不能继续让我们使用。”她看起来有些激动,“这是我们的秘密组织,和那个黎明启示会差不多!”
她看起来对黎明启示会念念不忘。
埃里克沉稳地说:“具体的时间呢?”
“每周六的下午两点,如何?”富勒夫人说。
“没问题。”
每个人都同意了这个选择。
最后,他们看了看彼此,不约而同地说:“为了布鲁尔。”
那是与他们近在咫尺,他们却无法挽回、无能为力的惨剧。他们不可能就此忘怀,所以,他们决定找个办法,承担起这份略显沉重的责任。
当然,他们继续保持联系,也是一个很好的渠道。未来他们会拥有更多的人脉,互帮互助,每个人都乐见如此。
“我们要不要邀请卡罗尔?”达雷尔说,然后又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算了,他太强大了。我们得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行。”
达雷尔这样老气横秋的说法,引来了成年人的发笑。
达雷尔翻了个白眼,对他们奇怪的笑容嗤之以鼻。
在决定了这件事情之后,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亲近了一些。安吉拉看起来对于保密身份也不是很在意了,朝他们抱怨着家中长辈提前帮她联络了长老会中一位长老的事情。
她说:“我更想去第二走廊!我真不明白父母为什么要强求孩子依照他们的愿望去做!”
这话立刻得到了德雷尔的附和。仍旧在叛逆期的德雷尔,心中的抱怨简直比安吉拉还要多一些。两个人热烈地聊着。
富勒夫人和埃里克反而就此聊起了教育子女的心得。而西列斯左右望望,最后决定加入育儿经的讨论——尽管他年纪还轻。
并且,很快,就如同他曾经得到的,来自伯特伦·费恩的评价一样,富勒夫人和埃里克也开始盛赞西列斯在教育子女方面的厉害之处,惹得西列斯十分不好意思。
话题逐渐走向了其他一些方面。
埃里克感叹了一下最近关于无烬之地的话题十分流行。
西列斯知道,他其实是在说,最近旧城那边,关于大公的枯萎荒原开发计划的讨论,已经甚嚣尘上了。
没想到富勒夫人和安吉拉也赞同了这一点。
富勒夫人甚至说:“我也想着是否要投资一个无烬之地相关的贸易。”
“因为大公的枯萎荒原开发计划,是不是?”安吉拉说,“要我说,这事儿根本急不来。今年发布计划,指不定明年才真正开始动工呢。”
他们都点了点头。
西列斯说:“只不过,在此之前,城内就开始暗流涌动。”
富勒夫人叹了一口气,不由得说:“的确如此。”
“事情总有一个提前准备、蓄势待发的过程。一切都有迹可循。”西列斯低沉地说。
“是的。”富勒夫人赞同地点了点头,“我希望,未来一段时间的拉米法城不会混乱过头。”
他们纷纷赞同这个想法。随后,他们起身与彼此告别,各自返回家中。
西列斯心中的想法十分复杂,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让他产生了种种想法。他在阿瑟顿中央广场附近独自走了一会儿,然后在附近吃了顿晚餐,打算散步消食然后返回海沃德街6号。
这一次他没瞧见那名画家。
他站在林荫道的尽头,皱眉望向阿瑟顿广场的边缘——那名画家的确不在。
曾经因为布鲁尔家族档案的描述与那名画家的画作有相似之处,他多少有些在意那个画家,甚至因此购买了利昂的手稿——然后引来了奇怪的梦境。
高空的混乱线条。乌云中藏身的东西。
西列斯再一次想,那究竟是什么?那究竟象征着哪一位神明?
……等等,就在不久之前,他才刚刚想过一个类似的问题——利昂的手稿。他的梦境。梦境中漆黑的夜空。
露思米。高空闪烁的明灯。
乌云中藏身的,不正是星星吗?
画稿、梦境。家族档案。一切好像都指向了相同的一位神明。
西列斯几乎下意识想要抬头去看傍晚时分的天空。他猜测已经有几颗明亮的星星显露出来了。但是他这个时候感到自己的脖子承担着千钧压力,让他根本无法抬起头。
最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抬头看天空,也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他将这个念头深深地埋在心底,等待着更多的证据证明他的猜测。
西列斯搭乘公共马车,晃晃悠悠地回了拉米法大学。这种不太良好的乘坐体验,反而让他忘记了那些烦恼与不安,满心只有想要躺到床上的疲惫。
他在将近七点的时候回到了海沃德街6号。这回没有他的信了,洛伦佐仍旧开门与他打了个招呼,他似乎在看报纸,所以还顺嘴和西列斯感叹了一句:“听说城里出现了一桩灭门惨案,真够危险的。”
西列斯默然片刻,最后叹息着说:“是啊。”
洛伦佐不明就里,点了点头,和西列斯道了声晚安,就回房间了。
西列斯在那儿站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回房间洗澡、洗漱、洗衣服,将明天要穿的西装和需要携带的教案提前准备好。
他想到自己在地下交易会那儿报销的一套便服,便不由得叹了口气。
得找个时间去买衣服。对了,他还想在办公室放一盆绿植的。西列斯暗自计划着。还有眼睛的问题,如果真的近视的话,那他也得注意用眼,尽快配副眼镜。
生活上的琐事也很多啊。西列斯叹了一口气。
晚上的时候,他花费了一点时间撰写小说。
他计划等周四公选课的时候,问问凯洛格有没有合适的翻译推荐,然后写信给商人兰米尔,说一下游记的事情,顺道问问有没有推荐的出版商。
这事儿急不来,不过西列斯自从家底丰厚了一些之后,也没有那么强烈的赚钱念头了,想要任凭自己的心意来书写这本小说。
这让他的写作过程更加愉快了一些。
他也十分理智地让自己早一些时候床上睡觉。他觉得今天一整天的经历实在让他目不暇接——似乎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就经常有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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