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而投身于文学,在人生的最后十年里,写出了一部非常冗长的著作,详述自己从出生至死亡的所有的遭遇以及心理变化,是研究沉默纪的人类生活的非常好的著作。”
“那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有学生疑惑地提问。
西列斯摇了摇头,轻微地叹了一口气:“因为所有存留于世的资料,都是残本。”
有人惊讶地叫了一声。
“这部著作的名字是《一个名叫科南·弗里蒙特的男人的一生》,现存的关于这本著作的资料,感兴趣的话可以提前去图书馆查阅,当然我们之后也会涉及到。
“这本书总共有十二卷,再加上一章内容很长的序,总共可以说是十三卷。而我们现在只发现了序、第一卷 、第五卷和第十二卷。
“一部分是弗里蒙特的手稿,一部分是初版的残卷,一部分是他人的抄录。七拼八凑,最终凑齐了这几卷内容。”
有学生说:“教授,您看起来非常遗憾。”
西列斯点头又摇头:“我希望未来能出现新的考古发现,又或者有一位收藏家或者藏书家能告诉我,他收藏了这部著作的全集。”
说着,他自己都因为这个想法而莞尔。
接着,西列斯回到沉默纪文学这个话题上,让学生们提一些自己知道的相关知识,比如一些著名的作家、作品,甚至于一些历史话题。
在这样的过程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西列斯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准时下课,走得比学生们更加匆忙,看起来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做。
学生们有些好奇教授的去向,但是任谁都想不到,西列斯出了教室就直接离开了拉米法大学,连办公室都没有回。
他在学校门口拦下了一辆出租马车,直接去往了往日教会中央大教堂。
出租马车比公共马车快得多,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他抵达了大教堂。
大教堂里人并不多。
西列斯走进大教堂的时候,不经意间想,这是周二的中午;布鲁尔·达罗忙着订婚,学生们忙着上课,他忙着解决自己办公室的问题。
人们忙忙碌碌,各行其是。
仍旧是大主教格罗夫纳接待了他。这个外表平平无奇的男人,这一日仍旧在教堂中殿擦拭安缇纳姆雕像的底座。
在望见西列斯的那一刻,格罗夫纳略微惊讶地与他打招呼:“诺埃尔教授!您怎么来了?”
西列斯因为格罗夫纳使用的尊称而感到了些微的不习惯。
康斯特公国的确只是往日教会的一个分支派系——但是说真的,连首都的大主教都会对一个年轻的教授如此周到礼貌吗?
西列斯困扰了一下,但这会儿没时间去想这些问题了。他干脆利落地将自己办公室里的那个女人头部雕像的事情说了说。
格罗夫纳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他说:“教授,您也是入门的启示者了,是吗?”
“是的。”西列斯点了点头。
格罗夫纳便说:“那么,请跟我来。我会让一位启示者跟随您去回收那个失控的时轨。”
失控的时轨。
西列斯琢磨了一下这个称谓,感到启示者的路途上果真有无数知识的迷雾。
时轨也会失控吗?失控的结果就是一种无差别的袭击?那他如果真的碰触那个雕像,会发生什么?
格罗夫纳大概看出了西列斯心中的疑惑,便在带领西列斯前往后殿的过程中,对西列斯说:“这些都是你在启示者路途上将会学习到的东西。按部就班跟随着历史学会的课程就好。”
他的语气中带着年长者特有的宽容与慈祥。
西列斯犹豫了一下,问:“主教先生,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我以后也可以独立解决这样的问题,是吗?”
“是的。”格罗夫纳这么说,“启示者拥有力量,也拥有力量所带来的危险性。因此,我们有职责让这样的危险远离普通人。”
这么说着,他又望向西列斯,用那种一贯的平和的语气说:“不过,您现在才刚刚入门呢。”
西列斯低声说:“我明白。”他想了想,又问,“主教先生,那名叛教者……”
“班扬在负责调查这个事情,他已经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格罗夫纳微微笑着,“得感谢您之前带来的消息。”
西列斯不知道自己应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更为紧张,最后,他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他们在叛教者的话题上浅尝辄止。西列斯很快就见到了格罗夫纳为他安排的,解决这一次意外事件的启示者。
那是一位年轻的女士,同样穿着贴身的骑士装,看起来干练而冷静。她望向了西列斯,目光中带着平和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
她微微点头,说:“凯瑟琳·金西。”
“西列斯·诺埃尔。”西列斯自我介绍说,“感谢您的援手,金西女士。”
凯瑟琳·金西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格罗夫纳注视着西列斯与金西女士离开教堂,目光中带着一种深邃的、悠远的情绪。他轻轻将手掌盖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口中呢喃着:“吾神……”
西列斯全然不知道这样的事情。
他跟随着金西女士又一次通过出租马车回到了拉米法大学。他们一路无话,两个人的性格都非常沉闷寡言。
西列斯付了车费,随后说:“金西女士……”
“凯瑟琳就好。”凯瑟琳简单地说。
西列斯也没有多废话,他说:“凯瑟琳,请跟我来。”
年轻的女士穿着骑士服,跟随在西列斯的身后。这一来一回就花费了一个小时,此时正是学生们午休的时刻,所以他们走进主城堡到四楼办公室的过程中,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
凯瑟琳走进西列斯的办公室的时候,就皱起了眉。
她的目光望向了办公室中的书架,片刻之后,说:“太危险了。”
西列斯不太确定她指的是什么,于是保持着沉默。
凯瑟琳来到了书架前,看向那个被抹布盖住的女人雕像,随后,她又望向了那支钢笔。
西列斯瞧着她的目光,又一次感到了些许的惊讶。他说:“凯瑟琳,这两样东西……”
“都是失控的时轨。”
西列斯一瞬间无言以对,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感到瞬间的苦涩——卡贝尔教授!您瞧瞧您留了一个什么样的烂摊子下来!
失控的时轨也就够了,那矮柜里的资料才是最让西列斯的头疼的东西。如果卡贝尔教授在离职前天天研究那些东西,天天让自己灵性增长,那也难怪学院里的学生会将他看做是疯老头了。
凯瑟琳没有直接伸手触碰那两样失控的时轨,而是从随身携带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半透明的纸片。
随后,她展开了这张纸片,形成了一个纸篮子。她将这个篮子谨慎地盖在女人的头部雕像上,然后又盖在那支钢笔上。
片刻之后,她收回纸张。那两样东西似乎仍旧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凯瑟琳却说:“好了。它们的活性已经被消除了。”
西列斯目光有些诧异地望了望。
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但是这位冷淡的金西女士,恐怕不会乐意给他一个详细的解答。
凯瑟琳也的确没有多说什么话。
她消除了失控时轨上的所谓“活性”,然后就说:“我会将这两样东西回收到教会。如果之后不会再出现问题的话,我就会将这两样东西还给你。不过这可能会经过一个非常漫长的观察期。”
西列斯谨慎地说:“这两样东西其实并不属于我,而是属于这间办公室之前的主人,文史院的卡贝尔教授。”
凯瑟琳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时轨的真正归属,但是在听见“卡贝尔”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突然有些诧异地说:“卡贝尔?劳埃德·卡贝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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