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个角度来说,西列斯对于旧神污染的抗性是非常高的。这从他92的意志属性也可以看得出来。
格伦菲尔观察着西列斯的表情,继续说:“你可能觉得,摆脱旧神污染是‘顺理成章’‘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却终日生活在这种阴影之下。
“西列斯,我希望你能多想想,你究竟是怎么摆脱这种污染的。或许这可以成为每一个启示者的福音。”
西列斯低声说:“我会的。”
格伦菲尔摆了摆手,又说:“好了,接下来呢?如果你已经成功摆脱了旧神的污染,那也就没必要跟我说这事儿了吧?”
西列斯说:“因为,老师,我还在做那个梦。”
格伦菲尔眯起了眼睛,他说:“原封不动,还是……?”
“那个梦发生了变化。”西列斯说,“我梦见我踏上了孤岛,在慢慢走近孤岛的中央位置。在就要接近的时候,我惊醒了。之后我就没有敢继续睡觉。”
“你一晚上没睡。”
西列斯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使用了【沉静的心】那个仪式。”
格伦菲尔说:“那就有些奇怪了。你确定自己没有受到旧神污染的影响?”
西列斯被他这么一问,本来十分确定,现在却有些迟疑。
格伦菲尔摇了摇头:“也是,你才刚入门,未必能很好地察觉自己的状态。”他打开抽屉,翻找着什么东西,一边解释说,“历史学会有一种专门用来检测旧神污染程度的仪式。
“不过这种仪式不是很常用,毕竟启示者们或多或少都会被旧神污染,不可避免。通常只有在例行测试的时候才会测一下。
“原理就和你们之前拿到的仪式契合度量尺差不多。仪式具体对应过去的哪段历史,那估计只有安缇纳姆才知道了。”
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条类似镇纸一样的长方体石块,放到了西列斯的面前,问他:“仪式的名称是【旧神的阴影】。用手碰触。”
“好的。”西列斯说,将右手放到石块上面。
然而石块毫无反应。
格伦菲尔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问:“你确实在仪式时间中吧?”
西列斯点了点头。
格伦菲尔让西列斯把手拿开,自己将手放了上去,随后,石块上便颤颤巍巍地亮起了轻微的蓝光,覆盖了石块大概十分之一的位置。
格伦菲尔说:“这算是最轻微的污染,连我也不能幸免。”他瞧了西列斯一眼,那意思是,你怎么回事?
西列斯一时无言。
在他的视角中,他自己身上的蓝色光辉顺着他的手指流出,围绕着石块转了一圈,却什么反应都没有;而格伦菲尔身上的蓝色光辉同样流出,却一下子点亮了石块。
是的,在他眼里,并非石块亮起蓝光,而是整块石头的十分之一都变成了蓝色晶体,十分显眼。
西列斯低声说:“我也不太清楚。”
格伦菲尔摇了摇头,估计也不指望西列斯能清楚地回答这个问题。
西列斯心中其实有一些概念,基于之前卡罗尔跟他说的,撒迪厄斯的斗篷与王冠对应的灵性和意志的说法与概念。不过他没能将这些想法理顺。
格伦菲尔便说:“通常来说,我们认为,只有未曾接触过旧神的启示者,才会在这个仪式中表现出0污染的征兆。但是你显然已经接触过了。真奇怪。”
西列斯问:“所以,污染也是可以减轻的吗?”
“当然可以。”格伦菲尔说,“如果你长期使用【沉静的心】这个仪式,然后再来测量旧神污染程度,就会发现自己的污染程度变轻了。”
西列斯沉默片刻,然后说:“以毒攻毒?”
用神明的力量对抗神明的力量,这样……真的有意义吗?
他的话引来了格伦菲尔的白眼。格伦菲尔说:“能有这种……按照你的说法,以毒攻毒的机会,这就已经十分不容易了。你真觉得,我们有选择的机会?”
西列斯最后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格伦菲尔说,“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追求力量的同时,尽可能地保留自己的理智,不要成为……”
他在这儿停了下来,然后说:“算了,这事儿不适合现在的你知道。”
西列斯困扰地看着他。
“回到正题。”格伦菲尔若无其事地说,“既然你的旧神污染度是0,那么对于你仍旧在做那个梦的现象,我有两个猜测。”
西列斯盯着格伦菲尔看,意识到格伦菲尔真的就这么跳过了那个问题,就只好收回心思,洗耳恭听。
格伦菲尔说:“第一,这是你在自己吓自己。简单来说,就是那个梦境给你留下心理阴影了,所以即便你已经摆脱了旧神污染,也还是情不自禁地在梦境中重现那个画面。”
西列斯微微一怔,真的没想到格伦菲尔会从这个角度出发。但是,从地球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西列斯居然觉得格伦菲尔的话挺有道理的。
格伦菲尔指了指那个石块,说:“事实为证。”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二个猜测就复杂多了。我还是希望你是基于第一个的理由,所以才会做这个梦……”格伦菲尔低声嘟囔着,“首先,对于这位旧神是谁,你应该有了自己的猜测吧?”
西列斯说:“我猜的是,星辰与光芒之神,露思米。”
“嗯……有意思。”格伦菲尔说,“为什么?”
西列斯沉默了片刻,然后简单地说:“三个地方——阿瑟顿广场画家的画、布鲁尔家族档案中的描述,以及利昂梦境中腐烂的星星的说法,都让我联想到了露思米。”
“你把这三件事情连在一起看。”格伦菲尔点了点头,“这也确实有道理。不过,你忘了一件事情。”
西列斯怔了怔,洗耳恭听:“什么?”
格伦菲尔说:“梦。”
西列斯迟疑地说:“你是说……阿卡玛拉?”
梦境与虚幻之神,漂亮的彩虹泡泡,阿卡玛拉。
这是一位……曾经非常活跃的神明。西列斯曾经看到过一份不怎么权威的统计报告,说,帝国纪的人类起码有大半时候,在做梦的时候,会在梦境中看到漂亮的彩虹泡泡。
那也正是阿卡玛拉的化身与模样。
传闻中阿卡玛拉是一位嫉恶如仇的神明。祂会让好人在梦境中享有快乐的美梦,会让恶人在梦境中享有可怕的噩梦。
这种行为让阿卡玛拉的形象,在非信徒那儿得到了一个不错的声誉。
但是在沉默纪,阿卡玛拉曾经发过一次疯——神明也会发疯吗?但是,恐怕也只有发疯能够形容阿卡玛拉的那一次做法了。
在祂陨落的前三天,祂让整个费希尔世界的人类,做了整整三个晚上的噩梦。哪怕是刚刚出生的婴儿,都会在清晨啼哭着醒来。
那大概是沉默纪中后期的事情。
在历史记载中,这一次的全人类噩梦,被轻描淡写地概述为“世界的噩梦”。至于噩梦的具体内容,只能在一些野史和私人史料中,找到一些零星的只言片语。
总之,阿卡玛拉是个在近代历史上毁誉参半的神明。
不过,祂的信徒反而显得十分……奇葩。无害且令人发笑的奇葩。
据说祂的信徒曾经在帝国纪的时候建立起一个小型国度,而这个国度的唯一目的,就是研究怎么让人们好好睡觉、随时随地睡觉,以及,睡得更久一些。
因此这个国度显而易见地,短期内就灭亡了。
但是这种风尚却在阿卡玛拉的信徒中广为流传。每一个阿卡玛拉的信徒都是个“嗜睡的懒货”,人们都是这么形容的。
他们指望在梦境中,被自己信仰的神明赐予绝妙的美梦。
也因为这样毫无野心的追求,阿卡玛拉的信徒在漫长的时光中逐渐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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