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先生试着改变自己周围的情况,正如同他此前想要尝试的那样。但是,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他掌握的力量不够强大,所以他根本无法对诺娜的梦境做出任何修改。
他只好等待着诺娜开门。
门开了。幽灵先生瞧见了一片光。外面是一片绿色的原野。他听见了孩子们的笑声。
……这似乎是诺娜一开始做梦时候的场景。她与朋友们在郊外玩。而在那之后,场景则变换成为了噩梦。幽灵先生此前也是在诺娜做噩梦的时候进入她的梦境的。
一个年轻的女孩正站在门口。她说:“幽灵先生,我来找您啦!”
幽灵先生望向了她,注意到她闭着眼睛,顿时微微皱了皱眉。
诺娜说:“幽灵先生,您之前跟我说,如果做噩梦的话,那就想想其他的事情,我确实这么做了!现在,这个黑暗的房间困着我的所有噩梦,而外面则是那些快乐的事情。”
“你很聪明,诺娜小姐。”幽灵先生试着往外走了走。
诺娜侧身让开了门。
幽灵先生一步跨过了门槛,然后转身回望那黑暗的房间,却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诺娜的噩梦像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很抱歉,幽灵先生。我忘了您会出现在那儿。”诺娜说,“现在,您出来了!那个黑暗的房间已经消失不见了!”
幽灵先生点了点头,然后望向了不远处,问:“那是你的同伴们吗?”
他瞧见了一些与诺娜同龄的孩子们,他们正在绿草地上玩耍着,时不时发出几声欢笑声。诺娜仍旧闭着眼睛,但好像能够看到他们一样,将头转向了那个方向。
突然地,诺娜说:“我还没有生病的时候,爷爷就会带我到城外玩。我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一些好朋友。”
她的语气中带着点羡慕的成分。
她又说:“可是后来,我生病了,爷爷就不让我出去了。后来,爷爷带了一个东西回家,让我去交给一个人。那些人拿走了那个东西,把我关了起来。我再也没有见过爷爷。”
“那是什么东西,还记得吗,诺娜小姐?”
“一朵花。”诺娜说。
幽灵先生心想,所以,诺娜的确直接接触了那朵铜制番红花。
幽灵先生的安静让诺娜有些不安,她抬起头,轻轻抓住了幽灵先生的衣角。她说:“幽灵先生,我还能好起来吗?我还能再见到爷爷吗?我不想治好病,我只想再见见他,让他不要担心我。”
幽灵先生说:“会的,诺娜小姐。”
诺娜轻快地笑了起来:“我相信您,幽灵先生。”
“你还有什么能告诉我吗?”
诺娜想了想,说:“那些人的声音……我听见的声音。我听见他们在说,那些人,那些喂药的人,他们想要在我们身上做一种实验。”
“什么实验?”幽灵先生不动声色地问。
“……我也不懂。”诺娜沮丧了起来,“幽灵先生,我太没用了,是不是?”
“不,不是的。”幽灵先生说,“诺娜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
“我想离开那个黑暗的房间。”诺娜自顾自地说,“他们把我关起来,喂我喝苦苦的药,还不让我见爷爷……”
幽灵先生问:“你在那个黑暗的房间里,就只是做这些吗?”
诺娜愣了一下,说:“什么?”
“吃饭、睡觉、洗澡、洗漱……诺娜,你会在黑暗的房间里做这些事情吗?”
诺娜逐渐茫然了起来:“什么……什么?”
幽灵先生停顿了一下,然后说:“诺娜小姐,还记得你和爷爷一起生活的日子吗?”
诺娜喃喃说:“我当然记得。爷爷会烧好喝的糖,会给我买糖、买新衣服。我们会去郊外玩,爷爷会提醒我每天早上和晚上要刷牙……”
幽灵先生静静地听着。
突然,诺娜说:“幽灵先生,我好像从未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做过这些事情。他们只是给我喝药。我也不知道……我不明白……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
她垂下头,茫然地思索着。
“别想那些了,诺娜小姐。”幽灵先生果断地转移了话题,“你想离开那个黑暗的房间吗?”
“我当然想。”诺娜说,“我听见的那些声音。他们也想要离开。他们在商量,他们偶尔也会争吵……对了,他们打算明天做什么事情。”
“是什么?”
“我没听清,幽灵先生。”诺娜说,“我只是听见他们在说什么……明天。明天有什么特殊的吗?”
明天。幽灵先生想,他也不知道明天有什么特殊的。
“你打算跟着他们一起行动吗?”幽灵先生问。
他现在认为,诺娜的病很有可能让她的机体出现了一些问题。她可能没有行动能力,又或者大脑产生了某种病变……总之,现在的诺娜处于极度虚弱恍惚的状态。
但是,具体是什么样子,他无法从梦境中的诺娜身上找到答案。除了闭着眼睛,诺娜看起来就是一个正常的小女孩。
诺娜说:“我会的。我会偷偷跟着他们。”
幽灵先生更加无法理解现在诺娜的状态了,他问:“你打算怎么离开那个黑暗的房间?”
诺娜说:“就这么离开。幽灵先生,我可以离开的。只是外面有人监视着我。他们想要把我关在那儿。其他人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就可以偷偷溜出去啦。”
幽灵先生夸奖了诺娜的聪明。
诺娜便轻轻笑了起来,她说:“您等着瞧吧!幽灵先生,我肯定能逃出去的。”
幽灵先生点了点头,祝福了她的行动,并且说:“诺娜小姐,关于你爷爷让你去送的那个东西……你还记得更多吗?”
“那个东西……我也不知道。我记不太清了。我只是去了一个地方,将那个东西给了一个人,然后那些人就不让我走了。我那个时候觉得好痛……特别特别痛,然后就昏了过去。”
幽灵先生想,原来诺娜昏迷的事情,就发生在那一天?
诺娜又说:“之后的事情您都知道了。幽灵先生。我说的是不是有点乱?”
幽灵先生说:“你现在是在梦中,诺娜小姐。思维跳跃是很正常的事情。”
即便幽灵先生可以在梦境中保持清醒与理智,但是他认为其他人做不到这样。况且,这是诺娜的梦境。梦境中的人们总是与现实中的他们不太一样。
诺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诺娜突然说:“啊,对了!幽灵先生,接过那朵花的人,那是一名医生!”
医生?
幽灵先生不由得怔了怔,随后他问:“诺娜小姐,你生病之后,就是在那名医生那儿治疗的吗?”
诺娜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对!是爷爷带我去找的那名医生。后来,我把那朵花给了那名医生。那朵花可真漂亮,要不是爷爷让我给那名医生,我才不愿意给他呢。”
幽灵先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医生。这是他们在调查博物馆守门人偷窃事件的时候,就猜测过的可能性。
守门人安塞姆·诺里森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去偷窃那朵铜铸花,换言之,他必定是从某个渠道听闻了相关的消息,所以才下定决心偷窃——无论他的目的是为了换钱,还是寻求医疗手段。
因此,一定有个与他接头的人。
一开始,他们以为那会是个医生。毕竟,在诺娜生病之后,安塞姆最有可能去求助的,就是医生。
但是之后,在地下帮派的人出现在那栋旧公寓之后,他们就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地下帮派身上。安塞姆是西城的人,他的确有可能在走投无路之下,选择投靠地下帮派。
于是,他们将医生这个可能性排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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