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琴多。”西列斯说,“我知道你的意思,而你也明白我的想法。”
琴多想说什么,最后又慢慢陷入了沉默。他望着西列斯,以一种十分沉静和轻柔的语气说:“当然。我明白您的想法。普拉亚家族……我会做到的。”
他轻轻蹭了蹭西列斯的肩窝,像是在确认西列斯的存在。他低声说:“不会令您失望。”
短暂的亲昵之后,他们就要踏上新的旅程了。
前往米德尔顿港口城市金斯莱的火车,始发时间是2月29日晚上八点,抵达时间是3月3日下午两点。他们总共将要在火车上待上四天五晚的时间。
为此,西列斯特地在这一天下午出发之前洗了个澡。
在3月1日,当他们抵达堪萨斯的某个站点的时候,琴多会下车,然后返回普拉亚家族。其实他可以直接使用自己的力量快速返回家族,不过他更希望在西列斯身边多呆两天。
当他们出发的时候,团队内的气氛稍微好了一些。洛伦佐看起来也慢慢走出了邓洛普教授出事的阴影,不过偶尔目光变换间,还是会流露出一丝难以抑制的担忧。
这也不可避免。此外,这个消息也让第一次来到无烬之地,因而感到激动和兴奋的几名同行者,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他们老老实实地待在旅馆里,再也没嚷着要出门玩。
……洛伦佐尤甚。他可以说是彻底地陷入了平静之中。
他们一路向西北前进,路过的风景逐渐从荒漠变成平原再到雪原。不过,西列斯明显感到天气正在逐渐变得干燥,空气中的湿度没有那么高了,这也让他感到好受了一点。
正如琴多所说,堪萨斯的气候比康斯特舒服不少。
3月1日,西列斯与琴多告别。火车将在这个站点停靠三十分钟。
琴多沉默地拥抱着西列斯。真的即将分别的时候,他反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隔了片刻,他才说:“这是我们相遇之后,我将与您分别最长的时间了。”
在拉米法城的时候,即便有时候他们也会几天不见面,因为忙于各自的事务,但是那个时候他也十分清楚,他们距离彼此很近。
但是现在,他们至少得分别一个星期。此外,西列斯还将前往那么遥远的国度。
同时,琴多还心知肚明,他心爱的神明必定会去探索那些危险的、与神明有关的秘密。当然,他不是说西列斯不能这么做。他只是无可避免地感到了担心。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我会尽快完成普拉亚家族这边的事务。到时候,如果来得及的话,我可以去米德尔顿找您……”
“别担心,琴多。”西列斯低声说,“我很快就会回来。”
琴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会等待您。”即便这焦灼的、漫长的等待的时光,仿佛已经渗透了他的灵魂。仿佛他生来便是为了等待西列斯的出现。
西列斯亲吻了他,然后与他道别。
琴多孤身站在原地,有那么一会儿,他很想追上火车——反正他也不是做不到——但是,他同时也很清楚,西列斯需要他回到普拉亚家族,去探寻家族宅邸附近的墓场,与塔乌墓场的关联。
他需要尽快掌握李加迪亚的力量,然后才能帮助到西列斯。
琴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到冬季寒冷的空气浸透肺腑。不过,他又想到,无论如何,春日已经近在咫尺了。
他站了一会儿,放任自己稍微沉浸在恋恋不舍的情绪之中。最后,他收敛了这些柔软的情绪,把那藏得更深。
“好吧,该死的普拉亚家族。”他低声嘀咕着,仿佛又成为了那个傲慢而强大的,无烬之地的探险者,“让我来瞧瞧这么多年里,你们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他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微笑。当火车驶离车站,他也该去做他要做的事情。
西列斯回到车厢上,站在窗边,注视着琴多的身影逐渐变小,最后消失。
切斯特医生站在他的身边,十分不解地问:“教授,为什么不让琴多先生跟上来?”
琴多拥有神奇的力量——尽管切斯特并不知道那就是李加迪亚的力量,但是当初,他曾亲眼目睹琴多在一夜之间往返了黑尔斯之家和比德尔城。
而堪萨斯和米德尔顿之间的距离,也不过稍微再远点。琴多完全可以和他们一起行动,然后挑个合适的时机返回堪萨斯。
西列斯平静地说:“一直跟在我身边,琴多就没什么心思去做正事了。”
切斯特:“……”
这话好像很有道理,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又似乎有点问题。
西列斯没有解释更多。
琴多·普拉亚有属于自己的力量与任务,如同西列斯·诺埃尔拥有并且探索着阿卡玛拉的力量一样。在遇到西列斯之后,琴多在短暂的时间内被拯救了。
可与此同时,恋情也阻挡了他探索真相的脚步,至少拖延了。因为琴多的确是将西列斯看作是他的神明。西列斯占据了琴多生活的重心,几乎迷住了琴多的灵魂。
但是西列斯却认为,是时候让琴多独自去研究一下他的力量了。这件事情总是需要去做的,而琴多不能这么一直拖着。
因此,无论琴多怎么表现出不想离开西列斯身边的想法,西列斯都不为所动。这或许也算是西列斯的“严厉”。
……他希望琴多能跟上他的脚步,并非仅仅作为“恋人”,也是作为“同伴”“战友”。突如其来的热恋或许让琴多失去了理智与冷静,但西列斯不希望他一直这样。
西列斯微微叹了一口气。
抛开这种非常理智的考虑之外,西列斯当然也对恋人的暂别感到不舍。不过,正事终究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不可能自欺欺人地选择逃避。
很快,西列斯收敛了自己的种种想法。火车已经开始加速,他们正前往他们最终的目的地。
切斯特犹豫了一下,最终说:“或许您会觉得我多嘴。不过,教授,我大概知道您在做些什么。那些……旧神,或者旧神追随者。
“我的意思是,那的确是相当重要、同时也危险的事情。您在做很好很好的事情,但是,我也十分希望您的生活能更加……我该怎么说,当个快乐的平凡人?”
西列斯与切斯特一同笑了起来。
“我能明白你的想法,医生。”西列斯说,“我们终究需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曾经对我的学徒们表达过类似观点。我也得承认,有的时候,琴多的出现也让我松了一口气。
“不过,问题已经摆在面前,我们必须得去解决。这是我的理念。”
切斯特点着头,说:“偶尔也可以放松一下。这是我的理念。”
西列斯默然望着他的这位友人,最后无奈地笑了一下,他说:“好的,医生,我明白了。”他又转而说,“不过,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切斯特有些意外地瞧了瞧他。他突然反应过来,然后颇为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又开始聊正事了,是吗?”
西列斯诚实地说:“是的。”
“……好吧,教授。有什么问题?”
“关于,你的家庭。”西列斯斟酌着语气,“我似乎从来没听过你提及你的父母。”
切斯特有些惊讶地听到这件事情。他盯着西列斯瞧了一会儿,然后说:“别卖关子了,教授。我也很想知道我的父母的事情。”
西列斯一怔。
“他们在我很年幼的时候就失踪了。”切斯特叹了一口气,“给我留下了足够生活的钱财,以及照顾我生活的保姆。但是,他们却不见了。我一直以为我算是个孤儿,直到今天听闻你提及我的父母。
“……所以,教授,您恐怕是调查出了什么?”
西列斯斟酌了一下,然后说:“实际上,是往日教会那边告诉我的。医生,你还记得那名叛教者哈姆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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