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福雷斯特却什么都没有说,而且西列斯也没有从他的面孔上看出犹豫不决的表情。他像是仅仅为了和西列斯打个招呼一样。
无论如何,既然知道了这个人的存在,西列斯便拜托了安吉拉·克莱顿与富勒夫人帮忙,在长老会和历史学会的其他部门中寻找这个所谓的“福雷斯特”。
除却福雷斯特相关的事情,埃里克·科伦斯那边也在翻阅第二走廊的档案,试图寻找与“穿着女骑士盔甲死去的男人”相关的案件资料。
因此,西列斯相当期待今天下午在豪斯维尔街18号进行的聚会。他认为说不定能收获一些有用的信息。
当然,首先他还是得花费一段时间研究这个课题。
而这个课题也让他有一些困扰。
他与安奈林寻找到的仪式,大多数都是用以长时间保存某个物品,换言之,死物。
而树叶本质上属于植物的残骸,就像是一具死去的尸体。物理意义上的脱水风干似乎反而是更合适的选择。但是那就同样面临着一个问题:没法大范围推广。
在西列斯的设想中,他更希望找到某种共通的、具有共性的预处理方法,并且还能让树叶拥有一定的坚固属性。
不仅仅是可以长时间保存,更应该不至于轻易损坏。毕竟树叶相当脆弱。
他逐渐感到研究进入了死胡同。
更何况,他们如此狂热地追求长时间保存树叶,是否又是舍本逐末的行为?毕竟,树叶总是很多的,用坏了一片,再去路上捡捡就好了。
又或者,他们只是忽略了更合理的一种做法?
西列斯对此仍旧有些思考不出来。
577号房间里,面对着一大堆的树叶,西列斯不禁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他已经尝试了许多种仪式,他得说,其中一些仪式也的确有些效果。
但问题在于,进行这些仪式就需要对应的时轨。有些仪式的时轨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这就相当令人头疼了。
难道他们还得专门找个人,没日没夜地使用这个仪式吗?
这有点不太符合西列斯的心理预期。
他更希望是某种……具有共性的……超脱树叶形式本身的……一样东西。
他望着桌子上的树叶,陷入了沉思。有灵感一晃而过,但他没能捕捉。
“……教授。”安奈林轻声提醒他说,“已经中午了,不如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西列斯这才恍然回神,他打开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十一点。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那就到这儿吧。下周见。”
“下周见,教授。”
西列斯与安奈林告别,然后离开了历史学会,打算去豪斯维尔街18号的三楼吃午餐。
这一天天气有些阴沉。应该说,在三四月份的好天气之后,拉米法城的天气又将要进入阴雨连绵和阳光普照的反复循环之中。而今天恰巧就是个坏天气。
拉米法城的居民倒是习惯了这种情况;但是,对于西列斯而言,这却会让他想到他刚刚来到费希尔世界时候的月份。阴沉的天气如同预示着风雨欲来一般。
西列斯带着些许沉闷的情绪来到了豪斯维尔街,在三楼简单地吃了顿午餐,便去了2楼的52号房间。
下午一点,他的同伴们陆陆续续抵达了。
安吉拉·克莱顿的脸上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激动与欣喜,她一坐下来便说:“教授,我找到了一些相关的信息!那个福雷斯特!”
他们就都将好奇的目光首先投向了她。
“他并不是长老。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长老会中的正式成员,还奇怪为什么名单中没有这个名字。”安吉拉说,“但后来,我翻阅了另外一本名册,这才找到了这个名字。”
说到这里,安吉拉就停顿了一下。
谁都知道她是故意在这个时候卖关子,但是达雷尔还是忍不住催促说:“那是什么名册?”
真的要将这个答案说出来的时候,安吉拉反而犹豫了一下。她露出一种略微复杂的表情,像是这份名册本身就给了她些许的不安。
她说:“那是长老会被除名的长老名单。也就是……前长老。”
这个说法令所有人都惊讶了一下。
富勒夫人几乎立刻就问:“所以,名册上有说为什么他会被除名吗?”
安吉拉摇了摇头,说:“名册上只有他成为长老以及被除名的日期。福雷斯特的全名是诺伯特·福雷斯特,他今年应该是五十四岁。
“他是在十四年前的时候成为长老,同年就被除名。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不过,怎么说呢……十四年前。”
他们都默然了片刻。
如今这个时间点对于他们来说都算熟悉,尤其对于西列斯来说。
十四年前,康斯特公国如今的大公继任,原本的大公继承人埃比尼泽·康斯特与某些旧神追随者扯上关系,最终远走国外,并很有可能前往了米德尔顿。
同样是十四年前,历史学会内部,有年轻人想要“借用”过去的神的力量;格伦菲尔与约瑟夫·莫顿决裂,夏先生与历史学会决裂,历史学会内部保守风气甚嚣尘上。
那是复杂而充满变动的一年。那一年发生的许多事情,造成了或者间接影响了之后发生的更多事情。
而现在,他们再一次意外地听闻了这个年份的存在。另外一件发生在十四年前的事情。
西列斯突然意识到一个被自己忽略的问题。
事实上,历史学会内部学派林立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就连西列斯自己之前进行相关的课题的时候,也卷入过某些纷争之中。他的确全身而退,但或许其他人没能这样。
他一直没有重视一件事情,也就是,“十四年前曾经有一个年轻人意图借用过去的神的力量”。
或许是因为从未遇到过当事人,也或许是这件事情总被所有人讳莫如深,所以西列斯几乎只是将这件事情当做是某个客观存在的事实,却从未思考过其背后的含义。
那含义便是,既然有人提出了这样的课题,并且很有可能进行了进一步的实验,那么在历史学会的高层中,必定存在相对应的、支持这个课题的启示者,甚至于长老。
……福雷斯特是否就是这样一位支持者?
因此,他才会在同一年成为长老,然后又被长老会除名?
这是西列斯的猜测,但是他却恍然感到一种微妙的,如同窥见历史长河中来自过往的一朵小浪花的感觉。
或许从未有人发现过,或许连当事人都快要遗忘彼时的经历,但是他们却无意中窥见一隅。这种感觉相当令人惊叹。
十四年前发生的事情影响了太多人,而他们如今又遇到了一个新的相关人士。
他们沉默了片刻。
随后,安吉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总之,我试着和长老会内部一位资历较深的启示者聊到了福雷斯特。他不是长老,但是一直在长老会内部工作。
“我没有提及我对于福雷斯特的了解,只是说在翻阅那些档案的时候,注意到福雷斯特在同一年内成为长老又被除名,感到有些好奇,所以想问问为什么。
“而那位前辈说,福雷斯特这个名字是一个……禁忌。他似乎曾经在历史学会内部提出某种不太讨喜的说法,然后受到不少人的敌视。
“但是……他似乎也仍旧是历史学会内部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现在似乎是第三走廊的一位负责人。”
第三走廊?
他们都将目光投向达雷尔。
而达雷尔仔细想了一会儿,非常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从来没见过他。”
安吉拉轻快地说:“所以这就是一个问题。福雷斯特好像是一个非常深居简出的人。我请教的那位前辈说,他在长老会工作了快要二十年,见到福雷斯特的次数依旧屈指可数。”
埃里克有点惊讶地说:“但是,他既然当过长老,总应该有不少认识的人吧?”
安吉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完全不知道可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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