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斯特立刻便松了一口气。他苦笑着说:“你知道我现在的感觉是什么吗?”
“什么?”
“幸亏这位主教女士是米德尔顿人。”切斯特衷心地感叹着,“如果距离更近一点,那么我可能会感到更加尴尬吧。”
西列斯安慰他说:“这是因为你现在还不知道这位女士的性格是什么样的,所以才会感到紧张和不自在。或许,你们能相处得很好。”
“希望如此。”切斯特说。
谈话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出现了。洛伦佐坐到西列斯身边,一脸痛苦地拍着脸。
“怎么了?”西列斯不禁问。
“都快七点了,我却还是想睡觉。”洛伦佐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切斯特说:“我们还没抵达贝休恩,洛伦佐,你可以让自己多睡一会儿。”
“睡多了脸会发肿。”洛伦佐十分严肃地指出,“我差不多从昨天晚上七点睡到了今天早上七点。这太可怕了!”
切斯特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你在晕船,这很正常。”
洛伦佐嘀咕着说什么“这一点儿也不正常”之类的话。不过很快,他也没心思说这些了,因为他感到饥肠辘辘,得快点吃些鱼饼才能舒服起来。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他们在餐厅这边聊聊天,顺便组组牌局——同样不出意外地吸引到了其他的米德尔顿人。
不过,他们带过来的牌很快就不够分了。切斯特和洛伦佐出发的时候就想到过这种可能,特地多带了几副牌,但是诺埃尔纸牌可谓是一路走一路风靡,他们多带的牌也不够分了。
于是其余那些想玩的米德尔顿人,便自行画了更为简陋的命运纸牌。原本就感到船上生活枯燥无味的水手更是立刻参与进来。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中午准备吃饭的时候,约翰尼出现在西列斯的身边。他的表情有点严肃,并且说:“教授,我收集到不少关于加勒特的事情。”
西列斯就没急着吃饭,而是先和约翰尼一同走到甲板上。海风呼啸,浪花拍打着船只。他们此刻已经隐隐能望见远处的陆地。
约翰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说:“一些老水手很清楚加勒特的过往故事,特别是……加勒特的父亲。
父亲?
这话一上来就让西列斯怔了怔。虽然他让约翰尼去打听一下加勒特的过去,但是他没想到这事儿会直接涉及到加勒特的父亲。
他若有所思地说:“我记得……加勒特是由他的母亲抚养长大的?”
“是的。”约翰尼点了点头,“一些老水手说,他的父亲是在海中捞出了一些好东西,然后抛下他们母子,独自去贝休恩过好日子了。那是三十几年前的事情,当时他母亲正怀着他呢。
“正因为这样,他的母亲对他十分严厉,估计是不希望他走上父亲的老路。一开始,他的母亲甚至不愿意让他成为一名水手,如同米德尔顿许许多多其他的年轻男孩一样。
“但是加勒特对此一直都十分坚定。他就是想要成为一名水手,未来更要成为船长。因此,他和他的母亲闹翻了。他离家出走,此后性格越发扭曲,令人生厌。
“至于其他的……人们都说,刚刚出海时候的加勒特,他的性格还没有这么偏激,但是后来,随着他出海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就越发疯狂,几乎不眠不休地打捞海里的东西,认为那可以获得宝藏。
“因此,他船上的水手也想要离开他的船了。您可能不知道,在米德尔顿,一艘船,特别是大船,就如同是船员们的家一样。
“有一些传言是,一些水手打算在开春之后就离开。但是恰恰就是在这个时刻……他们出事了。
“据说前天傍晚,加勒特打算出海的时候,他和水手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因为水手们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出海,但是加勒特却相当坚持,就如同他不愿意听从母亲的安排,坚持要成为船长一样。
“总之,那个时候加勒特勉强说服了他们。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出海之后,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
约翰尼的话恐怕基本都转述自其他人的说法,其中不可避免地掺杂了一些个人感情因素。不过,真正引起西列斯兴趣的,是加勒特父亲的问题。
在海底捞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前往了贝休恩?
这似乎与商人安布罗斯曾经在火车上提及的那个故事如出一辙。而加勒特的父亲离开金斯莱的时间,同样也是三十多年前,那就更加符合这个故事了。
西列斯不禁感到了意外与巧合。
约翰尼稍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自己收集到的信息,随后他就说:“据说加勒特在出海这件事情上十分执着,一年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海上。
“不过,他给船员们提供的待遇也相当不错。许多船员因此才会加入到他的船队中。不过,也有一些消息是说,他的船队中时常有人受伤,所以才会经常更换船队的成员。
“但是没人知道这种受伤是怎么一回事,或许只是他们在海上遇到了什么危险?不管怎么说,整个福利瓯海都充满了危险。”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转而问:“我记得,加勒特会贩卖一些在海中捞到的古董?”
“古董……或许也可以这么说吧。就是一些沉船上的东西,或者其他什么。但真正靠这一行发财的人很少。绝大部分的水手还是靠着捕鱼为生。”
西列斯明白地点点头。一夜暴富的传说总会令人艳羡,但是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头上的概率就少之又少。
他便问起了那个真正令自己感到困惑的问题:“关于加勒特的父亲,你有听闻过其他什么消息吗?”
约翰尼明显地愣了一下,不过他随后也突然意识到什么,便说:“您知道一些相关的内幕?他的父亲……似乎没有太多人知道。
“他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水手,不过三十多年前的时候,他的年纪应该有些大了,所以才会在那个时候结婚生子。一些年轻的水手不会乐意在这个时候成家立业。
“似乎正是因为家庭,所以他才会想要铤而走险,去寻找一些海底的宝藏。他具体找到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他似乎是与另外一些人单独出行的。
“……等等,我想起来了。一名老水手含糊地说过,是有人想来找什么,所以才雇佣了这名水手,以及一个船队。就像是你们雇佣了我和艾萨克一样,差不多是这样的关系。
“那名老水手在得知加勒特的船上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的事情之后,也曾经说过,加勒特和他的父亲的经历一模一样。那就意味着……”
约翰尼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是否应该将那个可能性说出来。
不过西列斯了然地说:“那就意味着,他父亲当年出海的那艘船,可能也只有他父亲一个人活了下来。”
约翰尼点了点头,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他很快就好奇地问:“教授,您这么说,是因为您听说了什么事情吗?”
“在前往金斯莱的火车上,我遇到了一位商人,他跟我提及了,三十多年前,金斯莱曾经有一位水手出海捞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去了贝休恩。正是这件事情推动他开始做生意。”西列斯说。
约翰尼听着,然后突然震惊地说:“那位商人……”
“是的。”西列斯声音低沉地说,“就是加勒特船上的那位商人。”
约翰尼惊讶片刻,最终说:“奇异的命运巧合。”
西列斯点头赞同了他的说法。
三十多年前,加勒特的父亲与其他人一同出海,最终只有他一个人回来;而三十多年之后,安布罗斯登上了加勒特的船只,最后也只有加勒特一个人回来。
命运仿佛是一个兜转不停的圈子,不断复现着过往。
安布罗斯同样卷入了这对父子的命运巧合之中;他因为那位父亲的故事而踏上自己的命运,经年之后,又因为这样的命运踏上这位儿子的船只,最终殒命于汹涌的命运浪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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