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们仿佛是在谈论什么哲学话题。
西列斯因而失笑,他转而说:“不论如何,我们终究得解决这些事情——至少是我们手头上需要解决的事情。”
“实事求是。”乔恩也相当客观地评价,“我欣赏您这种想法,尽管我自己做不到这样。”
“……上午好?看来你们相谈甚欢。”
一个姗姗来迟、带着点微妙语气的声音。琴多,当然。
西列斯转头望见琴多那双冷冰冰的翠绿色眼睛。他低声笑了笑,相当自然地伸手过去,把琴多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琴多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表情倒是瞬间变得愉快了起来,随后他才安安分分地坐好。
不过他还是握住西列斯的手,亲昵而认真地把玩着。他像是那种非得蹭到主人身边才能安心睡觉的动物。还没法用小动物来形容;偶尔,西列斯会觉得琴多是种黏人的大型猛兽。
乔恩适时地说:“我与教授并不算相谈甚欢,事实上,我们就差吵起来了。”
“吵起来?”琴多怀疑地说,“你为什么会想要吵架?”
乔恩:“……”
琴多那理直气壮地认为是他想吵架的语气,以及那瞬间警惕起来的目光,令乔恩无言以对。
“只是意见相左。”西列斯安抚了一句,随后说,“不过,我不认为这算是什么大事。”
乔恩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和你们说话真没意思。总之,我们似乎找不到什么突破口,关于这个案子。没有什么更多值得调查的事情了。”
西列斯就跟乔恩提及了“女性因素”的问题。
于是乔恩转而说:“好的,还有这么一条线索。”不过他有点怀疑,“但是,您真的认为,我们能调查出什么吗?”
“或许。”西列斯不置可否,“至少是一种可能。”
其实西列斯心中有着更大的把握。因为那是骰子判定中的一次大成功;而另外一个选择则是一次大失败。换言之,这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事情。
西列斯并不认为,这样的判定会让他们误入歧途,继续一筹莫展。
上一次出现这种不是大成功就是大失败的判定的时候,是在他们从金斯莱前往贝休恩的海上。当时借由这个判定,他们将落水的加勒特·吉尔古德救了上来。
而加勒特显然给西列斯带来了非常多有用的信息,并且现在也在为他做事。
西列斯的心中对这个判定有信心,不过他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明显。
乔恩不明就里,仍旧叹了一口气。
琴多怀疑地问:“侦探先生,为什么你像是突然变得消极了?”
乔恩懒洋洋地说:“或许是因为,这个案子拖得太久了。我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这都过去多久了?”
“过去一个世纪。”西列斯客观地描述着。
乔恩与琴多同时看向他,然后这两个人齐齐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像在这一刻突然达成了共识,两个人都笑得前仰后合。琴多整个人都跌在西列斯身上。
西列斯:“……”
……看来他的冷笑话事业还有望进一步发展。
就是这个时机有点,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样。
他无奈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等他们笑完,气氛倒是好上不少,乔恩也没那么没精打采了。他转而说:“所以,教授,您认为我现在应该做点什么?”
他们手头的线索似乎都调查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静观其变。
……实际上,尽管西列斯认为这可能是个妄想,但是,他仍旧十分想要找到一个知情者——任何意义上的知情者。
他斟酌片刻,便说:“你加入的那个组织,他们对五月份的事情有表现出什么异状吗?”
“哦……他们。”乔恩思索了一阵,“并没有什么。他们似乎有一种……沉默的、安静的焦虑。不知道您是否可以理解。他们每个人都战战兢兢,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们似乎又做不了什么。”
琴多苛刻地评价说:“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乔恩苦笑了一声。
西列斯微微皱了皱眉。
所有人都在静观其变,等待着那个时间的到来吗?这不像是一个好消息,至少西列斯认为这不算是。他并不喜欢等待。
乔恩看了一眼时间,便说:“既然您提及了那个组织,那么我之后会试着从那边下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乐意跟我仔细说说其中内情的人。或许随着那个时间点的临近,他们中间也会有人忍不住吧。”
“希望如此。”西列斯真诚地说。
不久,乔恩与他们道别,然后就离开了。
在乔恩离开之后,琴多便说:“这位侦探先生的沮丧令人惊奇。明明我们有了一些新的进展和发现,但是他却觉得我们好像在原地转圈。”
“或许他认为我们的确在原地转圈。”西列斯说,“问题总是越来越多。”
琴多望了望西列斯,说:“不过我一点儿也不担心。”
西列斯怔了一下。
“您拥有命运的力量。”琴多说,“而我们过去经历的几个事件的过程都差不多,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我们好像身处迷雾之中……
“然后突然地,您就发现了一个突破口。于是我们就势如破竹地解决了那些事情,甚至轻而易举,好像过去难倒我们这么长时间的谜团压根不存在一样。
“或许这才应当是您解决问题的习惯做法。”
西列斯想了片刻,便莞尔。他说:“不过,我宁愿还是线索接二连三地出现,一切脉络都十分清晰,然后结局自然而然地发生。而非像我们现在这样,仿佛被什么东西困扰着。”
琴多歪了歪头,说:“那听起来更像是您的小说,而非现实。也或许,您有机会在现实中实践这样的做法。”
西列斯评价说:“听起来像是一场剧本已定的演出。”
他倒是的确因此想到了跑团剧本。不过,随着他对于这个世界的熟悉,以及他对于力量的掌控,跑团意义上的判定反而不怎么常用了。他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管怎么说,“守密人”这个身份,像是特地为他准备好的一样。
神位已然虚位以待?
琴多托着下巴,一双眼睛望着西列斯,他说:“说起来,加兰小姐的故事即将结束了,您的新小说呢?”
西列斯:“……”
不要在他忙碌的日程表上雪上加霜。
他警告似的揪了揪琴多的辫子。
琴多就笑了起来,亲昵地贴近他,蹭了蹭他的脸颊。一触即分,免得被其他人注意到。
西列斯便说:“我实际上有个想法。”
“什么?”
“将加兰小姐的故事改编成戏剧。”西列斯说,“在舞台上真实地上演。我认为这说不定能让我掌握更多阿卡玛拉的力量。”
琴多怔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地说:“弄假成真?”他想了想,又说,“但是,已经有一个现实存在的加兰了。”
西列斯也点了点头,他说:“至少这值得一次尝试。”
“的确如此。”琴多说。
“回头我可以给本顿写一封信。”西列斯说,“正好他恐怕要问我加兰小姐故事集结出版的事情。”
琴多也点了点头。他说:“如果您想的话,或许可以将这书翻译成其他语言?我可以让普拉亚家族出把力。”
西列斯想了想,然后诚实地说:“这或许不错,但最近恐怕没这个时间来考虑这事儿。”
琴多闷闷地笑了一声。他承认这是对的,但是每当西列斯这么说,他还是难以避免地会产生一种……又心疼又好笑的感觉。
瞧瞧他心爱的神明都因为这些俗务而忙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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